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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時間,薛允衡生出了種錯覺,只覺得眼前似有桃花千樹盡情盛放,那粉盈盈的艷光逼上面前,直叫人莫敢直視。 幾乎是本能地,他微微側開了眼眸,像是不能承受這容光之盛,同時在他的心底深處,也生出了種不想叫秦素知曉他某些事情的念頭。 “咳咳咳……”假意清嗽了幾聲,薛允衡便曲起了條腿,借著撫平袍角折痕的動作,將聲音里的那絲異樣遮去,只淡聲道:“罷了,閑言少敘,還是說說長兄你是如何做的罷?程氏替下蕭氏,此事可確定了?” 薛允衍淡淡地掃了他眼。 不知何故,方觸及他的眼神,薛允衡居然有點心虛,狀似無意地轉開了視線。 薛允衍倒也沒有旁的表示,只淡聲道:“吏部那里我早便遞了信,調令約莫半月后抵達。程廷楨這個郡相,基本坐實了?!闭Z罷,他的眼神往秦素的方向掠了掠,又補充道:“至于別的事,子虛烏有,終不成真?!?/br> 此言出,薛允衡搖扇的手便是頓,而秦素則是無聲地吁了口氣。 且不說薛允衡停扇原因何在,只說秦素,她是真的覺得放松了許多。 很顯然,雙禾之罪應當不會再有人提了。至少在蕭氏出事之后,江陽郡便再不會有人想起這件事兒來。 畢竟,何氏滿門已死,這件事也就基本有了個交代。至于殺何氏全族之人是誰,益州刺史也給出了“仇殺”的最終決斷,這件事也就此終結。 而蕭氏事,論事件的程度比何氏之事要輕了許多,也正因如此,益州刺史反倒越加大張旗鼓地處置了起來,想必也有以此事掩下彼事的念頭在作祟。 治下出了謀逆大罪,那可是很容易牽涉到自己的,倒不如將“以庶冒士”這種罪名較輕的事情鬧大些,壓下謀逆大罪,也省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想歷朝歷代為官者,莫不是秉承著“多事不如少事”的原則,有了蕭家的事情在前頭頂著,將何家滅門之事淡化下來,想必益州刺史是相當樂見的吧。 薛允衡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秦素,卻見對方仍舊是以扇掩面,眼眸也低垂著,整張臉上,唯見兩彎長而密的睫羽輕輕顫動,再看不見其他的表情。 他抬起頭來,與薛允衍對視了眼。 那刻,兩個人均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絲費解。 “既如此,則蕭氏回埒縣事,也成定局了?!背聊季煤?,秦素終于開了口,語聲微帶著幾分悵然。 這情緒還是很符合她的身份的,如今蕭家子弟就在秦家附學,兩姓頗為交好,她有此感嘆亦屬尋常。 聞聽此言,薛允衡便又繼續搖起扇來,勾著唇角說了句大俗話:“蕭家人走,你家族學便要少了好些入息了?!?/br> “這倒也是……”秦素順著他的話說道,旋即低低的嘆:“族學少些人也就罷了,主要是此事……頗叫人些物傷其類……”說罷,她便又拿扇子掩了半面。 薛允衡用種怪異的眼神看了她眼,搖頭慨然道:“世事無常,人力總有不及?!?/br> 他的語聲似涼似暖,也不知是譏諷秦素假慈悲,還是真的在為蕭氏感慨。 不過,秦素方才的感嘆卻是自內心的。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蕭家的結局都不算好,不過,這世他們好歹都活下來了,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以庶冒士之說,看起來是不成了,是么?”薛允衡的語聲重新響了起來,瞬間便讓秦素的心神又回到了此刻。 這回,他問的自然是薛允衍。 薛允衍信手轉動著手中的茶盞,漫聲道:“應是如此。益州刺史派去埒縣的人手并未查到實證,卻也找到了幾處疑點。有此前提,蕭郡相抱病歸鄉,也算是全身而退?!?/br> 第529章 村夫耳 “嗯,這也的確不算太差。 ”薛允衡探手自果碟里揀起了枚涼糖,徐徐送入口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待時日過去,想來總有他蕭家再起之時?!?/br> 他仍舊是派君子之風,然對于這話,秦素卻并不敢茍同。 想他們秦氏也是百年郡望,從衰落到如今略有起色,足足花去了三十余年光景,而蕭氏受到的打擊比秦氏還要大,名聲這種東西,旦毀了,想要重新修復,那可是要花上更多時間的。 不過,這些話她并沒說出來。 總歸蕭家完了,身為始作俑者的秦素自是歡喜的,至于蕭家往后如何,與她何干? 關于蕭氏的話題到此便告段落,房間里重又安靜了下來。 此時已近巳正,天色不像早晨時那樣的陰沉,陣陣的風掠過竹簾,攜來悶熱的氣息,房間角的冰鏨里擱著碎冰,絲絲涼意與外來的悶熱交融著,時涼浸了熱,時熱又染了涼。 秦素覺得心底頗為潮雜,收起團扇,自袖中取出布巾,按了按額角薄汗。 薛允衡執著茶盞,眼角的余光攏在她的身上,并未掩飾眸底深處的審視。 行止優雅端莊,言行大方自在,眼前的秦氏六娘,的確不太像是田莊里長大的外室女,那種細微處方能體現出的氣度與從容,說是冠族士女亦不為過。 她這身的得體,究竟從何而來? 薛允衡又揀了枚涼果擱進口中,瞇起了眼睛。 那刻的他,也不知是在細細體味涼果的清甜,還是在仔細察探秦素這舉止的由來。 自然,他的種種揣度與不解,秦素是并不知情的。 略略拭過汗后,她便將布巾收了起來,復又將置于案上的那枚黑子放入了匣中。 垂眸打量著眼前棋局,秦素直在思忖著,該怎樣重新起個話頭,與薛氏兄弟談條件。 挑個話題并不難,真正叫她為難的是,直到此際,對于會將要論及的條件與目的,她都并沒有個清晰的章程。 連她自己尚且模糊著,這所謂的條件,又該怎樣去談? 秦素的心底似是揪起了團亂麻,紛紛擾擾難以厘清。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她好幾日,如今更是叫人難以決斷。 便在此時,門外忽地傳來了個怯生生的聲音道:“啟稟郎君,我回來了?!?/br> 秦素抬頭看去,卻見說話之人正是方才被阿堵派出去的小僮,他大約是從外頭打探消息回來了,欲待向薛允衡回話。 “你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