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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訝然。 發生在門外的這場小插曲,身處小隔間里的秦素自是一無所知的。 她換衫的動作很快,沒多久便收拾整齊,換上了一身庶族小僮的服飾。 待她出來時,雅間里已經沒了人,她卻也不急,坐在案邊略等了等,便等來了李玄度在門外的問話:“好了么?” “好了?!鼻厮貞艘宦?,上前拉開了門,卻見李玄度已然換了副打扮,一身淄衣,漆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手里拿著一頂玄紗帷帽。 往常見他穿著淄衣,秦素總要不免要諷他幾句,不過今日的她顯然沒這個心思,只看了一眼便問:“這便走?” 李玄度“唔”了一聲,道:“送你回去,邊走邊說?!?/br> 秦素點了點頭,一直侍立在側的阿臻便走上前來,奉上了一頂灰紗帷帽,躬身道:“小郎請收好?!?/br> 秦素探手接過,眸子里有了一絲欣然。 旁的不說,李玄度倒是挺心細的,一應用物備得齊全,這頂帷帽便比方才的那頂粗陋,很符合她此刻的庶族打扮。 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秦素知道,她這一回怕是要扮作李玄度的小廝了。 此時,見李玄度當先往前行去,秦素也不需旁人提醒,很自覺地便落后了李玄度兩步,隨在他身后下了樓。 此番他們并沒從角門離開,而是走的正門。 經過茶館大堂的時候,秦素發現,今日的客人倒是比往常多了不少,顯得頗為熱鬧。其中有幾桌人正在聊天,那聊天聲大得都傳進了她的耳朵。 “……那福李果兒我是沒福氣吃了,不過那家人的好事兒我卻是親眼所見,東陵先生真真是說得太準了?!闭f這話的是個長得白胖的中年人,看著像是個商戶。 他語聲未落,另一個面容消瘦的老叟便接口道,“正是此事,正是此事啊?!彼恼Z氣充滿了羨慕:“誰能想到,先是一胎三子的大吉之兆,如今那家的幼子居然秋試時高中了秀才,果然應了微之曰上說的,待李子熟了,便有好事發生。這如今豈止是好事,簡直就是祖墳冒青煙的大喜事??!” 又有一個矮壯墩實的漢子滿臉艷羨,搖頭晃腦地道:“確實難得,確實難得??!我們大陳雖然不禁止商戶入仕,可是商家子考出功名的,卻是少之又少。實在是太難,太難了。沒有族學愿意接納,又沒個師長肯來教導,光靠自己在家里苦讀,能讀出名堂來,不易哇,不易哇?!彼麚u著頭,一臉的感慨。 “唉,誰說不是呢?!庇钟幸焕羡偶尤肓诉M來,他似是與那戶人家頗熟,說話時,那張滿是皺紋的蒼老面容上,漾著一絲與有榮焉,“不瞞諸位說,我與那家乃是鄰居,老叟我也算看著那小郎長大的,打他很小之時我便瞧出來了,此子往后必定不凡,如今他果然有出息,這也算是給我們商戶長臉的大事。要我說,我們就該湊個份子,給他家小郎好生慶賀一番才對……” 眾人聞言皆是哄然叫好,一時間大堂的氣氛便越發熱鬧起來。 這說話聲自是也傳到了李玄度的耳邊,他腳步一頓,微微側首,看了秦素一眼。 雖然有帷帽遮著,他此刻的神情秦素也能想見。 “此乃師尊大能,非吾之功?!鼻厮販惿锨鞍氩?,輕聲語道,帷帽下的眸子卻彎成了月牙。 她確實很是得意。 當初她千挑萬選,才選中了這戶人家作為垣樓第一張微之曰的贈言對象,便是為了此事。 事實上,發生在中元十三年的軼事遠不止這一件,可是卻沒有哪一件事,比得上發生在這戶人家的事情來得吉祥有趣。 從一胎三子、枯木逢春,到果子成熟,再到族中小郎高中秀才,種種奇事接連發生,時長達半年,實可謂起伏跌宕。 便是沖著這一系列好事,秦素才挑中了這家人。 如今,隨著商家子高中秀才之事的發生,已經有些淡出眾人視線的垣樓,再一次成為了整個上京最令人矚目之處,而東陵野老贈言之高妙精準,也再次成為了上京人的談資,無論庶族還是士族,皆對此議論不休。 這正是秦素要的效果。 東陵野老的名聲越響,她往后行事便越加容易。 這般想著,秦素郁結了好半天的心情,終是變得歡喜了許多。 門外不遠處停著一輛普通的馬車,雖是車轅上拴著兩匹馬的雙駕車,只可惜兩匹馭馬都是老馬,看著就沒什么精神,皮毛更是不見半分油亮,只站在街旁便是一身的老態龍鐘。 秦素的眉眼便彎了彎。 真是難為李玄度了,也不知他是從哪里尋來了這樣兩匹老馬。想來,坐在這樣的馬車上,又是僧人打扮,出入城門定是萬分容易的。 兩個人來到車前,秦素謹守著小廝的本分,禮數周全地搶上前幾步,殷勤拉開車門,請李玄度上車,而她自己則順勢瞥了一眼駕車的馭夫。 那馭夫是個中年男子,皮膚不白不黑、身量不胖不瘦、眉眼不丑不俊,穿著一身灰布庶族衣衫,發頂上包著一塊藏青色的布巾,看上去普普通通地,毫無特色。 第349章 何解憂 秦素注意地看了那馭夫好幾眼,心下暗自稱奇。 她可以肯定,這人絕非車馬行的馭夫,定是李玄度的從人,身份也必定不凡。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能普通平凡到無論你看上多少眼,一轉身就能忘記他的長相,這也是一種本事了。 心中思忖著,秦素便也很快地上了車。 不一時,馬車便駛動了起來,車輪麟麟,秋風時而掠過,車簾“撲啦啦”地響著,將些許燦爛的秋陽卷入車中。 秦素一手拿著帷帽,一手扣住車窗,視線停留在窗外,似是瞧風景瞧得出神。 李玄度不知從哪里尋出了一套粗瓷茶具,動作穩定地執壺斟了一盞茶,遞去了秦素的手邊,語聲溫靜地道:“先喝茶罷?!?/br> 秦素轉頭看了他一眼,便將手里的帷帽擱下了,探手接了茶盞在手,一面喝茶,一面便翹起一根尖尖食指點著他,似笑非笑地問:“李郎如今還有心情喝茶?”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地,然而李玄度顯然卻是聽懂了。他的面上難得地有了一絲自嘲,端起茶盞啜了一口茶,形容溫朗:“問世間何以解憂?唯有請阿素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