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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族女郎,而是女郎身邊的使女不成? 想一想,倒也未必便沒有這種可能。 顰眉思忖了片刻,秦素便也按下了件事,轉過了另一個話題,問道:“在平城的時候,我庶母都與哪些人往來,你可知曉?” 阿妥搖了搖頭,神態有些落寞:“回女郎的話,夫人在平城的時候,從沒有與人往來過,一直都只在院子里呆著?!?/br> “一次都沒出過門么?”秦素問道,一面便將茶盞擱回了案上。 阿妥躬身回道:“是的,女郎,趙夫人從沒出過門?!?/br> 秦素忍不住張大了雙眸。 這也太循規蹈矩了罷。 依阿妥此前的描述,秦素滿以為趙氏是個愛嬌之人,平素講究吃穿打扮,性子略有些浮華。這樣脾性的女郎,自然也不會那么老實地呆在宅子里,總要尋機出去逛逛才是。 可是,趙氏的行徑,卻呈現出了兩種極端。 一方面愛嬌精致,另一方面卻又恪守婦德。 簡直就像是兩個人似的。 難道說,趙氏是因為身體不適,所以才不得不總在宅子里呆著么? 此前秦素還擔心聽到趙氏的艷聞,如今看來,趙氏委實堪稱婦德典范,她是白擔心了。 “這倒真是奇了?!鼻厮匾皇种ьU,凝眸看向阿妥說道,并未掩飾自己語氣中的好奇,“我庶母又愛打扮、又喜好玩樂,卻為何從不出門?她沒與你說過原因么?” 阿妥搖頭,神情間帶了幾許歉然:“回女郎的話,這個我是真不知曉了。趙夫人雖然很愛同我講話,可是講的都是些習字啊、打扮啊、玩樂啊什么的,有時候也跟我抱怨些小事,像什么面脂不夠好、蒸餅不夠軟之類的,再不就是躺在榻上歇息。如今想想,夫人好像從沒向我講起過她自己的事,我……也不敢多問?!?/br> 秦素“唔”了一聲,神情未動,心底里的疑惑簡直如翻江倒海。 這是很明顯地在防著別人。 越是如此,越叫人起疑。 “我庶母身邊只你一個使女,她有沒有同你講過她之前的使女?或是以前家中的仆役什么的?”秦素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 然而,她是注定要失望了。 回答她的,仍舊是阿妥的那一句:“夫人不曾說過?!?/br> 秦素幾乎有些氣餒起來。 她是真沒想到,趙氏竟是一點口風都不露。 她的庶母是在防著誰?為什么對自己的貼身使女也從不多說半個字? 秦素的眉心越攏越緊,心底生出了一絲煩躁。 縱然趙氏是她的生母,可觀其行事,卻是如此地藏頭露尾,總予人一種不大光明的感覺。 第341章 朱砂痣 僵坐了片刻,一個念頭驀地躥上了秦素的腦海,讓她眼前一亮。 “我庶母這性子,倒也難猜?!彼f道,擺出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來,問:“阿妥,你可曾服侍過我庶母沐???” 阿妥聞言,一下子呆住了。 她再不曾想到,秦素竟問起了這個,一時間極為訝然。 她抬起頭來看了秦素一眼,卻見秦素神色從容,一派平靜,仍舊保持著方才支頤的姿勢,看似小女兒家情態,然而那雙清冽的眸子里,卻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冷肅。 一觸及她的眼神,阿妥已是不由自主地垂下了頭,低微的語聲亦隨之響起:“夫人沐浴時,皆是我服侍的?!?/br> “如此?!鼻厮刂逼鹕碜?,緩緩地拂了一下衣袖,淡然的語聲似若平湖,“既是由你服侍沐浴,則我庶母的身上,可有什么胎記之類的記號?” 她的語氣十分平淡,就像在和人說起天氣一般。 阿妥震驚地抬起頭來,直直地望向秦素,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素這話已經問得極為無禮了,試問有哪家士族的小娘子,會去打聽自己的生母身上的記號?再退一步說,這般私隱的問題,就算要問,也不該問一介仆役。 見阿妥一臉的訝然,秦素自知唐突,卻也只得暗自苦笑。 她也是無法了,這才出此下策。 聽阿妥說了這半日的話,趙氏的情況卻還是沒打聽出多少來,說不心急是不可能的。 她的庶母顯然藏著不少秘密,且還藏得極好,至少從阿妥的敘述中,秦素并不能找出更多的破綻來,于是她便只得劍走偏鋒了。 況且,這世上除了阿妥,也再無第三人能夠回答秦素的問題。 她只能直言相詢。 房間里,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寂靜。 西風颯沓而來,肅殺且清冷,秋陽在青磚地上落下明烈的光影,風聲來去,猶帶金戈之聲。 阿妥的面上還維持著方才震驚的神情,唯眸底蘊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語聲才又響起,聲音微顫,似被西風拂亂:“女郎……如何問起這些?” 她是個循規蹈矩之人,這種觸及前主人隱秘之事的話題,于她而言,委實是有些難以接受了。 這情形并未出秦素所料,她淺淺一笑,神態如常:“我問,你答,如此而已。至于緣由,我只能告訴你:此事關乎人命?!?/br> 阿妥的身子震了震。 “人命”二字,此刻聽來,頗有些刺耳。 沒來由地,她想起了秦素當初將他夫妻二人送來上京的事。 當時她只顧著憂心一路北上的艱難,卻從不曾想過,秦素以一身之力,要將他們離去后的所有痕跡盡皆抹清,還給了他們全新的身份,這種種艱難,比起他夫妻二人所受的苦,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再想一想秦素在上京諸般籌謀,垣樓的開張,微之曰的張貼,白云觀之行,這樁樁件件,無一件不是需得耗費極大的心神才能完成的。 這般想著,阿妥的眼眶便再一次紅了起來。 她早就隱約地察覺到,在秦素淡然安靜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或許便是迫在眉睫的危急與困厄。 她的小主人,迫切地想要知道某件事,竟至于不惜放下士族女郎應有的體面,跑來向她這個下仆打聽消息。 此念一起,阿妥陡覺心酸不已。 秦素處境之艱,由此可見一斑。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