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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然本質卻仍舊為蝶。 亦即是說,薛允衍當時無論怎么回答,都可算對,亦都是錯。 朱先生自是說,薛允衍答錯了。 薛允衍不服,朱先生便說了一段意義雋永的話,他說:“這蝶蛹便是你。若你此時不知努力,那么,你便會如同這枚僵硬的蝶蛹,隨著光陰的流逝而漸漸變作頑石,永遠也不會有破繭而出的一刻。到了那時,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化蛹成蝶,遨游于天地,而你卻終生囿于原處,再無寸進?!?/br> 幼時的薛允衍被此語點化,幡然醒悟,從此收拾心思,用心讀書,最后終有所成。 這段極有教化意義的諄諄之語,后來被改進了好些話本子里,成為了流傳三國的故事,無論是趙國的幾大士族,還是唐國那些權貴之家,無不將此事作為教育晚輩的典故,秦素輾轉于陳、趙兩國時,曾聽過無數關于此六字的傳聞。而那警句般的六個字,亦因其寓意深刻而四處傳播。 說起來,這件事的后半段是真是假,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那六個字是真的,而說出這六字之人,亦確實是薛允衍的業師朱先生,而她更清楚的是,在中元十三年的初夏,這件事,幾乎無人知曉。 秦素以此為題,便是希望著,能夠準確地將信件送到薛允衍的手上。 相較于薛允衡,薛允衍在薛氏的分量,顯然要更重一些。 再者說,她還壞了這位薛大郎的一段姻緣佳話,在她的插手下,薛允衍與他命中注定的有情人,失之交臂。 于秦素而言,這段姻緣極重要,必須續上。所以,她需要薛允衍對紫微斗數的信服,哪怕只信五成亦可。 只要信件送達他手,取信五成的把握,秦素還是有的。而有了薛允衍這五成的信任,再加上她此前布下的局面,東陵野老之名,必將令薛家更為看中。 自然,秦素的這些謀劃算計,傅彭是一無所知的。 此刻的他立在上房書案前,額角滲出汗來。 四月的正午,溫度不低,站得久一些便滿頭冒汗。 見薛允衍始終垂眸不語,傅彭抬起衣袖,在額頭上拭了拭。 便在此時,對面的薛允衍驀地抬起眼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傅彭心頭一震,連忙垂首站定,停了停,終是忍不住輕聲提醒:“郎君,那個問題,您可想好答案了么?” 薛允衍轉開了視線,像是喟嘆一般地輕吁了口氣,方慢慢地道:“那六個字,是我幼時業師朱先生說的?!?/br> 傅彭心底一松。 果然是這位薛郎君無錯。 “郎君答對了?!彼φZ道,方才皺緊的眉頭已是完全地松了開來。 薛允衍并未去看他,只將視線停落于窗前,那上頭映了幾葉樹影,正在微風下輕輕搖擺。 第208章 空谷音 傅彭清了清嗓子,自袖中取出一個火蠟封好的信封,恭聲道:“這是東陵先生給郎君的信,郎君現在即可一觀?!闭Z罷他便后退幾步,轉向守在門邊的侍衛,將信遞了過去。 薛允衍難得地挑了一下眉。 倒是看不出,這個東家居然很懂規矩,竟沒像一般不知禮數的商戶那般直接遞信,而是轉交侍衛,行止間頗有教養。 侍衛李隼目注薛允衍,見他面無異色,便上前收下了信。 傅彭便又退行數步,站在了門旁的位置,斂目束手,再不出一聲。 薛允衍亦不多言,長身而起,負手出得門外,李隼已經挑開了封蠟,將信紙攤開在他的眼前。 薛允衍只掃了一眼,瞳孔陡然便是一縮。 那信上只寫了一句話。 一句話,十六個字。 “芙蓉館,桔樹下,有人皮。五月初三會有期?!?/br> 薛允衍身上的氣息,瞬間冷了下去。 幾乎與此同時,“嗆啷”一聲銳響,天井中寒光耀目,李隼已是欺身而上,一柄冷芒湛湛的長劍,陡然便架在了傅彭的脖子上。 “信,自何處來?”薛允衍平靜地開了口。 淡且悠遠的語聲,仿若與故人敘契闊,又似是那架在對面之人脖子上的長劍,根本就不存在。 傅彭此時已是面色泛白,眸中劃過了一絲驚懼。 但很快地,他便又恢復了鎮定,亦記起了秦素此前的交代。 穩了穩心神,傅彭咽下了一口唾沫,戰戰兢兢地道:“天……天府之星,入命于廟,紫微星……星會,會照天墟與大耗,又見桃花諸星曜。郎君命格乃魄力極上、善斷權謀、聰明無雙之人,前途更是無可限量。東陵先生便有一問,郎君這一生坦路通通、大道如虹,又何懼這些許……空谷足音?” 好容易將這一段拗口的話背完,傅彭喘了口氣,復又續道:“這是東陵先生交代我轉告郎君的話。先生還說,‘郎君若刀劍相向,可以此語回之’,又說,‘郎君聽聞此言,必會長笑而去’?!?/br> 他的語聲微帶了顫抖,卻仍是口齒清楚,語罷便白著一張臉,僵立于原處,并沒去做無謂的掙扎。 房間內外,一片寂靜。 良久后,薛允衍那雙琥珀般的眸子里,漾起了些許微瀾。 他忽然啟唇笑了起來。 不是那種風吹開水面的漣漪,亦非淡然而笑,而是……笑出了聲。 那笑聲雖然不大,卻如石子入水,在這狹小的天井中,激起了一圈圈動蕩的波紋。 李隼銳利的眸子瞬間睜老大。 饒是跟隨薛允衍多年,早已練就一副不動如山的心性,此刻的他亦不由萬分地訝異。 他家郎君居然笑出了聲音! 自跟在他身邊那日算起,李隼就沒見薛大郎笑出聲過,連微笑都是冷冰冰的。 今天這是出了什么幺蛾子? 李隼睜大的眼睛眨也沒眨,看了薛允衍一眼后,便又垂了下去。 “好一個空谷足音!”薛允衍眉眼舒展,似是在那一刻豁然開朗。 東陵野老說得無錯,這十六字贈言,的確便是化外之音,既不在紅塵十方,他又何必拘泥于來處? 只要事情得成,管它從何而來,這才是他薛允衍該有的態度。 長笑聲中,薛允衍抬起了修長有力的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