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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處則是數莖桃花,更妙者是那桃花樹下,隱著一角女子的衣帶,雖只寥寥幾筆,卻令人如入春時,看漫山桃花開遍,若身披萬千云霞,而那一抹淺墨的衣帶,便似那詩三百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女子,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一睹這女子婉約的容貌。 秦彥昭滿面驚喜地觀賞了一會,便撫掌道:“二meimei的畫,神韻果然佳妙。這畫的可是桃木澗?” 秦彥婉頷首淺笑:“二兄好眼力?!?/br> 秦彥直亦贊道:“二姊姊畫得好,遠山近樹,氣韻悠然,倒像是將那首入了畫?!?/br> 乃是前秦流傳下來的長詩,出自無名氏之手,傳誦至今仍極有名。秦彥直以此詩喻畫,暗指畫意如詩,自是極高的贊美。 秦彥婉淺笑不語,神情中并無多少驕傲。 鐘景仁靜靜地看著畫,良久后,方笑意溫和地看了秦彥婉一眼,贊許地道:“極好。不想二娘于畫之一道,竟有如此天份?!?/br> 秦彥婉連忙斂首謙道:“不曾污了鐘舅父之眼,已是萬幸?!币幻嬲f著,那眸中到底閃過了些許欣然。 鐘景仁乃是真正師從名師、畫技出眾之人,得他一句夸贊,比秦彥昭他們的贊揚可要有分量多了。 見她言語安靜、態度謙遜,鐘景仁目中的贊許更濃,又細細地觀賞了一會,方將畫卷了起來,隨后便將秦素的畫擎在手中,緩緩展開。 德暉堂中,忽然便有了一種寂靜。 所有觀畫之人,包括年僅八歲的秦彥樸,皆不約而同地張大了眼睛,又不約而同地神情古怪。 秦彥昭眸光愣怔,一臉愕然;秦彥直的反應更直接一些,一眼看過便咳嗽了起來,忙拿衣袖掩了口,那眼中的笑意卻是無從遮掩的;秦彥樸反倒是一臉老成,胖臉蛋兒繃得鐵緊,唯眸中劃過了些許不自在。 秦素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像是沒注意到這幾位郎君的樣子。 她的畫技本就很差,秦彥直沒當場笑出來,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一幅畫,竟能讓這許多人同時安靜了下來,旁坐著的女郎們也呆不住了。秦彥貞于座中向太夫人略躬了躬身,便離榻而起,行至鐘景仁的身邊一同觀畫,秦彥棠亦隨后離了座。 秦素靜靜地垂下眼眸,等待著鐘景仁最后的評判。 不知是誰輕笑了一聲,旋即又有低低的咳嗽聲響起。雖不曾抬頭,她卻也知曉,這一定是哪個姐妹看了她的畫,故才有此反應。 秦素等了好一會,卻始終沒等來她意料中的評斷,鐘景仁像是消失了一般,半晌不曾出聲。 她微覺訝然,舉眸看向鐘景仁的方向。 這一看之下,倒叫她更是吃驚。 鐘景仁此刻的面色,竟然極為凝重,而那雙溫和的眼睛,亦正牢牢地粘在她的畫上,觀其神態,卻像是從她的畫里看出了什么。 秦素驚訝極了。 就她那一筆爛畫,居然能叫鐘景仁看得如此入神,這如何可能? 她不由自主地提步上前,探頭往那畫上看了一眼。 沒錯,這確實就是她的畫,并非錯拿了秦彥婉的。 這副畫成畫于前幾日,畫的便是東院的暮朝燈。 那一****借口取景,往枯井左近察看地形,事后便以此畫搪塞,主要還是給阿谷背后之人看的。 因畫得敷衍,不過是一、兩個時辰涂抹而成的,故那畫中景物也頗簡致,不過是前景的一帶曲廊,廊外則是枯樹斷枝與幾盞燈籠,遠景則是將暗不暗的天空。 坦白說,就算是她自己看著,也覺得這畫實在連工整亦稱不上。尤其是那一片天空,她不自覺地便又將死前的情景畫了上去,因孝中不敢用顏色,便唯以淡墨深深淺淺地描了幾筆,天空中那幾點星光亦乏善可陳,筆觸之呆板僵硬,直是一目了然。 可是,鐘景仁的視線,卻偏偏就停在那幾筆天空處,那平和的目光深處,隱隱有幽光躍動。 “這是……六娘畫的?”再過了一會,他似是終于自震驚中回過了神,看著秦素問道。 望著他平和無波的眼神,秦素驀地覺得,心里竟有些沒底。 這幅畫究竟怎么了?鐘景仁為何如此失態? 一時間,她心中直是百念叢生,面上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點了點頭:“正是我畫的。我畫得不好,請鐘舅父見諒?!?/br> “真真是孩子話?!碧蛉说穆曇暨m時響了起來,語聲頗為和悅,語罷便笑看著鐘景仁,緩聲道:“六娘還小著,又在莊子上呆了好些年,琴棋書畫皆要從頭學起,自不可與二娘相提并論,想必惹鐘舅父發笑了罷?!?/br> 言語之間,卻是將鐘景仁表現出的異樣,歸結為秦素畫技太差。 鐘景仁微怔了怔,旋即了然,淡淡一笑。 太夫人仍舊是老毛病,太重嫡庶。 秦素乃是庶出,還是個外室女,太夫人是絕不允許庶女蓋過嫡女的風頭的。 德暉堂中,尤其如是。 “我就說嘛,怎么竟看了這樣久,原來是畫技太差之故?!绷质洗藭r亦溫聲道,略有些責備地向秦素掃了一眼,便蹙起了眉頭。 鐘景仁是個再聰明不過的人,聞弦歌而知雅意,立時便將秦素的畫隨意一卷,撫須溫笑:“正是如此。比起二娘來,六娘的畫技的確生疏,需得好生錘煉?!?/br> 只說了畫技,卻對畫意只字不提。 不過,這辭中些微的差異,并無人聽得出。唯有秦彥婉,不著痕跡地看了鐘景仁一眼。 第103章 鎖重門 秦彥昭此時便接了口,對鐘景仁笑道:“六meimei才學了幾日,二meimei卻是愛畫成癡,學了好長日子了,還請舅父勿要太過苛責?!闭Z罷便又轉向秦素,溫溫一笑,寬慰地道:“六meimei勿急,學畫亦如習字,總要多多練習,經年累月,便可自成了?!?/br> 這一番話說得甚是寬厚溫和,鐘氏當先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太夫人亦是目露嘉許,欣慰地道:“二郎說得好?!?/br> 秦素早便想坐回去了,此時便垂首道:“多謝鐘舅父指點,多謝二兄指點?!?/br> 鐘景仁擺了擺手,將畫卷交由兩個小鬟收好,便回到了原處坐下。眾人亦皆歸了坐,這一場觀畫風波,亦就此消于無形。 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