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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十八歲去了北京?!?/br>費城想象了一下小豆丁版南淮林在弄堂里奔跑玩鬧的情景,唇角不覺彎了起來。“這里真漂亮?!彼f。并不是這里本身有多漂亮,而是因為這里是你生活過的地方,所以才漂亮。沿著河邊開了一會兒,駛過一座石板橋,車又拐進狹窄的巷道里,很快就停了下來。因為前頭的路被人群給堵住了。“我去,這也太夸張了吧?”鮑貴臣感嘆了一句,“下車吧咱們?!?/br>三人下車,費城兩只手里都提著禮品袋,鮑貴臣繞到后面把行李箱拿出來,帶著費城往里走。南淮林一下車就被人群給淹沒了,費城連人都看不見,只能隱約聽見他的聲音,在不停地向人問好。鮑貴臣笑著問費城:“我弟現在這么紅的嗎?”費城說:“他現在的人氣如日中天,沒人能比?!?/br>鮑貴臣壓低聲音問:“那你們現在結婚,對他的事業真的沒影響嗎?”費城說:“哥,我們家就是開傳媒公司的,我只會讓他越來越好,你盡管放心?!?/br>鮑貴臣狐疑地看著他:“你該不會……是把我弟潛規則了吧?”費城趕緊澄清:“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跟他絕對是自由戀愛?!?/br>鮑貴臣拍拍他的肩,笑著說:“我開玩笑的,別緊張?!?/br>他往前看了一眼,又說:“不過你現在該緊張起來了,看見沒,那個穿綠色針織衫的是林林他媽,旁邊的是林林他爸,我小姨父脾氣比較暴躁,他如果揍你的話你可千萬別躲啊?!?/br>費城看見了。南淮林的mama看起來慈眉善目,一臉和氣,南淮林的爸爸就繃著臉,面無表情的,看起來是個挺嚴肅的人。費城緊張了。活了兩百多年第一次這么緊張,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南淮林已經被簇擁著走到了父母跟前。“爸,媽,”他有點兒緊張,“我回來了?!?/br>耿曉容看著兒子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又往還沒走到跟前的費城那兒看了一眼,這才拉住了兒子的手,溫婉一笑,說:“走,回家?!?/br>南淮林往后招了招手,示意費城和鮑貴臣快點,然后跟著爸媽進了院子。這是一棟類似北京四合院的二層小樓,樓里住了四戶人家,樓下兩戶樓上兩戶,南淮林家在樓上,一字排開三個房間,一間是父母的臥室,一間是南淮林的臥室,還有一間充當餐廳和客廳,做飯則是在狹窄的走廊里。南淮林跟著爸媽進了客廳,發現這里也已經擠滿了人——他大姨和大姨父、一棟樓里的叔伯阿姨、哥哥jiejie弟弟meimei……他的密集恐懼癥都快犯了。南淮林禮貌地挨個叫人,還沒叫完,鮑貴臣領著費城進了門。費城要同南淮林的父母打招呼,鮑貴臣急忙示意他先別吭聲,費城只好安靜地站在一旁,緊張指數持續飆升中。一陣兵荒馬亂地寒暄過后,南尊山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已經圍觀過大明星了,各位就先回去吧,讓我們一家人說說話?!?/br>一屋子人魚貫而出,最后只剩了南淮林一家、鮑貴臣一家,還有一個費城。南尊山走過去把門關上。客廳里氣氛一時有些凝重,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爸……”南淮林剛開口,南尊山一巴掌就扇過來。費城就站在南淮林旁邊,他一個敏捷的閃身擋到中間去,把南淮林護進懷里。南尊山這一巴掌便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費城后腦勺上,發出了很響的一聲。第49章岳父大人,請您把戶口本給我吧!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讓原本氣氛凝滯的客廳頓時炸開了鍋,拉的勸的罵的亂成一團。南淮林眼里噙著淚,費城一陣心疼,不著痕跡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轉身將他護在身后,賠著笑朝南尊山說:“爸——不是,叔叔,您的手沒事兒吧?”南尊山在心里罵:娘希匹!這小子腦殼真硬,震得老子手腕疼!他攥著拳頭,冷著臉說:“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兒,給老子滾一邊去!”“你干嘛呀!不是說好了不發脾氣的嗎!”耿曉容扯著丈夫的胳膊,帶著哭腔說,“兒子好不容易回趟家,話還沒說一句呢你就動手打他,是不是他以后再也不回這個家就稱你的心如你的意了?”“是啊尊山,”南淮林他大姨開口了,“有話好好說嘛,林林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能動手呢,況且還有外人在呢?!?/br>南淮林他大姨父也在旁邊幫腔,南尊山瞪著站在費城身后的南淮林看了半晌,怒聲說:“你給我過來!”南淮林沒想到他爸會發這么大火,他爸上次這么生氣還是他高二的時候和時宴早戀被抓到那回。他有點委屈,有點愧疚,但他告訴自己不能慫,可也不能硬懟,他既要維護自己的愛人,也不能再傷父母的心。南淮林從費城身后走出來,看了他爸一眼,然后屈膝跪在了地上,哽咽著說:“爸,你打我吧,只要你能消氣,隨便你怎么打都行?!?/br>“林林!”耿曉容吃驚地喊了一聲。這世上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兒子。兒子看起來柔軟溫和,實際上又犟又固執,跟他爸一模一樣。當初他爸又是打罵又是關禁閉,都沒能讓他認一句錯。這幾年父子倆也一直僵持著,誰都不服軟,就算過年時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也幾乎不跟對方說話,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涩F在,兒子竟然下跪了,她怎么可能不吃驚。不僅是耿曉容,其他人也驚住了,包括南尊山。他注視著兒子的臉,聲音冷硬地問:“知道我為什么要打你嗎?”南淮林頓了片刻,緩緩搖頭。南尊山使喚鮑貴臣:“給我搬把椅子過來?!?/br>鮑貴臣趕緊去搬了把椅子過來,南尊山坐下,沉聲說:“抬頭,看我?!?/br>南淮林抬頭看著他爸,驀地看到了他爸鬢邊灰白的頭發和眼角堆疊的皺紋,心中不禁一酸,強忍著不讓自己掉眼淚。南尊山依舊面沉如水,但語氣已經柔和了不少:“我打你,就是想出一出我在心里憋了七年的這口惡氣。當年你正值青春期,叛逆,聽不進爸媽的話,做了傻事,我生氣,但我不怪你。我當時想著,等你大了,會看人了,能分辨是非了,就會明白爸媽的良苦用心。可你呢?為了一個人渣,整整七年都沒好好跟我說過一句話!我一邊生氣,一邊又想著,只要你開心就行,只要你過得好就行,不管你喜歡男的還是喜歡女的都沒關系,國家都承認同性婚姻合法了,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但你又一次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