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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口湊熱鬧。 兩人齊眼看他,他連忙擺手,“我用詞遣句實在沒轍,你們不必當真,沖撞了寶貝,也別惱我?!?/br> 他這樣沒“自信”,倒叫夏蘇不好再踩,實事求是評道,“這個小名還不錯,軸支著畫,堅強得很?!?/br> 周旭沉吟,“小名叫軸兒,干脆再取趙侄說得寶貝一詞,大名也有了,寶軸?!?/br> 夏蘇覺得是不錯,配上周姓念起來就有些怪。周寶軸?粥煲粥? 夏蘇雖然這么誠實說了,周旭卻并不在意,只道寶軸二字太合心意,又是女兒家,也不會常有人喊她全名,就這樣吧。 趙青河歪打正著,贏得周旭一聲謝。 于是,似乎終于完成今日來意,夏蘇說五日后來取畫,便走出了屋。 周旭沒跟出來,連再會都省了,只是軸兒咯咯的笑聲追上他們,令烏墨青白的單調天地色繽紛了好一瞬。 上了車,夏蘇耷著的眼皮緩緩拾起,似經過一番斟酌,慢道,“嬸娘本是妓子,周叔有時去她樓子賣畫,也算不得熟。她年歲大了,恩客越來越少,又有了身孕,想打掉,周叔卻勸著生下。樓子mama嫌她已不賺錢,干脆搗鼓著周叔贖她從良。我開始也是瞧不慣她,替周叔不值??芍苁逭f他本無打算成家,只覺得和娃娃有緣,娶誰都無所謂,而她的身世其實可憐,愛錢也是悲苦怕了才如此,如今既然出了歡場,不必再看他人臉色陪他人笑,想怎么樣就隨她高興吧?!?/br> “軸兒不是……”趙青河問了一半頓時住口,吆喝駕起車。 他也是糊涂,何必問呢? “你叔叔心如海?!?/br> “不妨說,他隨心自在?!毕奶K語氣輕飄,“心如?!辈贿m合周旭。 隨心自在么?趙青河無意識握緊了韁繩,低聲如自言自語,“不看惡臉,不聽惡言,高興怎么活就怎么活,真是瀟灑?!?/br> 良久,夏蘇的聲音龜慢龜慢地爬來,“倒也無需惆悵慚愧,我叔三十歲的人,六十歲的心,老僧入定,看破紅塵了,能不自在?我們卻‘年少輕狂’,自私狹隘一些也很應當。就我嬸娘那樣的人,換作我,是一定不忍的,全看在叔叔面上而已?!?/br> 好了,她也會用年少輕狂這個借口了。 這姑娘的反應,總是有些出其不意。趙青河沒有回頭,只是不小心歪傷的心情變得很容易收拾,駕車也輕快。等馬車停在虎丘一家飯館前,他又完全不意外地看到了夏蘇的蹙川眉。 “我沒銀子?!彼?。 “我沒銀子?!彼圃旎匾?。 夏蘇沒好氣,“沒銀子你還來?” 趙青河不答,將韁繩交給伙計,吩咐他用最好的草料喂馬,就徑直走進飯館,揀靠著旁街鏤窗的桌子坐了,點完菜,卻見夏蘇還站著。 “要不要點酒?我看到柜臺有西鳳酒?!彼般^”她。 她很沒志氣,上鉤落座,聽他再點了兩小壇西鳳,等伙計走了,仍記得銀子的大事,“我說真的,身上只帶了十文錢?!痹胍蝗艘煌朊娲虻?。 “我也說真的,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不過——”趙青河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小銀稞子,頗為得意,“今日趙大老爺請客?!?/br> -------------------------------- 謝謝大家支持聆子!感激! ☆、第21片 孤兒寡母 夏蘇并不因為能吃白食而松口氣,反而奇怪,“你既然推了趙大老爺的差事,他怎地還給你銀子?” “自然不是白送的?!壁w青河將銀子放回袖袋,“大概趙大老爺覺得我之前的差事干得還不壞,就請我查胡氏女兒與趙子朔之事,預支十兩銀子作調查的開銷,辦得好還另有賞錢?!币蚕氩坏竭€能對上他的老本行,所以他答應得很痛快。 夏蘇想得則是,原來趙青河辦得差還能讓人覺著好。 只是她越來越聽不明白,“胡氏母女都已經走了,還調查那位小姐和趙子朔的什么事?” 趙青河端起白瓷杯抿著茶,眼睛拐向鏤窗外,目光藏著鋒銳,神情卻有些淡,淡得似看透一切,乏味無趣的感覺,語氣也平板,“行李走了,仆人走了,主人還沒走。沒事當然最好,不然趙子朔的未婚妻要如何自處?” 未婚妻?!趙子朔有未婚妻?! 夏蘇還沒問趙子朔的未婚妻是誰,忽見一個打扮不錯的丫頭從對面小樓的門里走出來。 丫頭只往左往右探了幾步,又很快走了回去。 “那丫頭穿得不俗,一看就知出自大戶人家……”她腦中靈光一閃,“莫非是胡氏的……” 趙青河剝了紅封紙,一邊給夏蘇倒酒,一邊點頭,“是胡氏女兒的貼身丫頭。偷偷回城,卻不知改變裝束,丫頭蠢如此,主子恐怕也聰明不到哪兒去?!彼蛉账秃夏概龀?,已將所有人面記住,“你瞧瞧那居樓,告訴我你的發現?!?/br> 夏蘇完全不察趙青河的“居心”,只是不自覺聽話,仔細打量那座上下層的小樓。 虎丘是蘇州最美的景點之一,全國各地的游客四季不絕,帶動本地商機繁盛,這一片更是旺中之旺,小樓兩旁鋪子林立,多是大店,而隔壁一家古董店和一家寶玉閣生意也旺得不行,客人穿戴皆富貴。 “那樓當然不是客棧,但說居樓也不對,誰會放著這么好的地段不做店面出租,反而租給人住呢?除非——”她這時才覺自己有點過乖,挑起眉來,“我干嘛告訴你?” 趙青河夾塊鹵牛rou進嘴,吃完又飲一大口酒,“看不出來也罷了,不必擺一副跟我不熟的模樣,拒人千里?!?/br> “你激我?”夏蘇神情冽峭。她本來就跟他不熟,好不好! “說事實而已,激你作什么?你說不說,看不看,與我有何好處?不過隨便聊聊?!钡谋砬?,趙青河似乎表達著自己再真不過,就是眼底漆深,無人看得透。 夏蘇的一碗酒也立時見底,那就隨便聊聊罷。 “兩家鋪子是胡氏的吧,丫頭左右走也不怕落入人眼,卻不敢走出兩間之外。而胡氏母女所在的那座樓,原本不是古董店,就是寶玉閣,臨時拾掇了,關上里頭的小門,給主子騰出來暫住。三座樓之間的過道前均封了磚墻,加造遮雨檐,檐檐交疊似屋頂,看不出里面。鄰居之間造得這么親近不常見,約摸就是三家屬一家,走動方便?!?/br> 趙青河給夏蘇再倒一碗酒,臉上有笑,“不愧是摹畫高手,觀察力不差。三座樓確實都是胡氏的,寶玉閣的生意更好一些,其中一名小伙計一直站在店門前,看到熟客就打招呼引人過去,顯然原本的店面大,所以胡氏住得樓應屬寶玉閣。胡氏在眾人眼里是窮戚,寡母帶女兒投奔,受大太太幫襯,似寄人籬下十分可憐,其實卻是富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