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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越來越多……漸漸的沿著他的下頜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他身子一軟,手也松了,長劍“?!币宦曀ぴ诘厣?,他的身子也癱倒了下去。 他低下頭,朝著自己的胸口看。 那上頭,牢牢地扎著一支箭。 箭頭因染血而殷紅奪目。 那一聲破空而來的低沉嘯音似乎猶在耳邊。 他舉起劍的那一刻,這支箭也同時穿透了他的胸口。 太子少沔倒在地上,視線向前再向前,驀地對上了衛麟的。 即便視線因為失血而逐漸變得模糊,太子少沔仍然敢說,衛麟望著自己的那雙眼睛里,滿滿當當全是譏誚和不屑。 他終于明白了過來。 身上越來越冷。 耳邊鬧哄哄的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太子少沔只覺得自己的眼皮重如山巒,層層疊疊地壓下來,叫自己再無力睜開來。 他閉上了眼睛,口中含糊地呢喃著“父皇”,沉沉地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第352章 姐弟 太子少沔歿了。 他的姨母宓妃是夜得知消息后,一頭撞上了柱子。 大勢已去,無人可依,同謀的人都已身陷囹圄,她如今自個兒不死,將來只怕會愈加的生不如死。撞上柱子的那瞬間,宓妃悔青了腸子。她打從一開始,便不應該和太子合謀毒害嘉隆帝。若她沒有動手,那今日即便太子逆謀被斬,她雖名掛“姨母”二字,但終究還有活路可走。 不似如今,只能一死了之。 她撞破了頭,倒在地上渾渾噩噩地想,早知今日……早知今日啊…… 然而千金難買早知道,有人事后悔不當初,自然也就有至死都不后悔的。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長夜,及至天明時分才漸漸變小止住。而太子陸相等人宮變失敗的事卻像是昨夜的大雪,很快便落滿了京城。 陸幼筠一夜未眠。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她收到了一個匣子。 大丫鬟聽霜抱著個包裹初初走進來的時候,她還在奇怪,是什么東西??僧斅犓獙畔?,解開,露出里頭的匣子時,她立即便認了出來。 眼前桌上的匣子,同她當日送給若生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揮開聽霜,徑自走到桌旁俯首去看,仔仔細細的,像是要將匣子上的每一道縫隙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聽霜聲音輕輕地說了句:“姑娘,有信?!?/br> 陸幼筠一愣,旋即便將目光從匣子上收了回來。她飛快地撿起那封信,只看了一眼便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測。眼前的匣子,不是同她當日送給連若生的幾乎一模一樣,而根本就是同一只! 就連她手中信件上所寫的字,也是一樣的歪七扭八。 她神色急切地將信拆開,取出里頭的信紙來看,上邊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寥寥幾個字——他日之恩,今日奉還。 除此之外,不過只有一只空蕩蕩的匣子。 紙上那個“恩”字,是明明白白的諷刺。 陸幼筠攥著信紙,少見的呆住了。 “今日奉還”,還的是什么? 她正沉思,忽聞窗外有人大呼小叫地在喊她:“姑娘——大事不妙了姑娘——” 且這聲音一重蓋一重,一聲比一聲高。 陸幼筠冷眼掃了大丫鬟一眼,在她的院子里,絕沒有人可以這般喧嘩。她只字未說,大丫鬟聽霜卻仍然聽懂了。聽霜立即拔腳往外去,未及門外便已低聲呵斥起來:“往日教你們的規矩全都聽到哪兒去了?” 那口呼“姑娘”的小丫頭聞言后連滾帶爬地上前來,哭著道:“聽霜jiejie、聽霜jiejie,不好了……” 聽霜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別哭!小聲些說,說清楚了!” 可小丫頭哪里忍得住,兩只眼眶里早已蓄滿了淚水,不讓她哭,她還是淚流不止,抽抽搭搭地道:“外、外邊來了一群兇神惡煞的官兵,將宅子團團、團團地圍起來了……” 聽霜唬了一跳,禁不住也“啊”了一聲。 聲音忘了放輕,再次驚動了陸幼筠。 她從里頭走了出來,冷著臉看兩個婢女:“官兵?” 小丫頭點頭如搗蒜,邊哭邊道:“是官兵,穿的一身藍,各個手里拿著刀槍?!?/br> 陸幼筠聽見“藍”字,臉色已是大變了。 父親徹夜未歸,卻來了一群不是他們的人,只怕事情沒有她想象的那般順利,父親等人也已是兇多吉少! 她瞳孔收縮,面上神色再三變幻,最終定格在了一張笑盈盈的面孔上。 聽霜和跪在地上的小丫頭見狀皆不由得駭出了一身冷汗。 聽到那樣的話,她竟然還能笑的出來? 聽霜簡直不敢看她的臉。 但陸幼筠微笑著,卻并不言語。她倚靠著廊柱斜斜坐在了欄桿上,身姿曼妙,貌美動人,似乎方才那些話同她一點干系也沒有。 就這么過了約莫半刻鐘,又有人來報說,外頭傳言太子殿下沒了。 陸幼筠是欽定的太子妃,翻過年便該大婚的,若這當口太子死了,那她該怎么辦? 先前傳話的小丫頭想起丫鬟們往日私下說的閑言碎語,說自家姑娘是真心喜歡太子的,不由覺得姑娘要哭,可沒想到,映入她眼簾的那張美貌臉龐上,除了笑意還是笑意。 陸幼筠聽完了消息,“咯咯咯”地笑起來,像聽見了世上最可笑的事。 她從欄桿上跳下來,輕輕地撣了撣裙子,笑著道:“你們都留著吧,我得去一趟阿離那?!毖粤T她頭也不回地便走了。 時至此刻,陸離那也已多少聽說了點消息,瞧見她來,立即便問:“怎么一回事?” 他被關在家中,“兩耳不聞窗外事”,連父親昨夜未歸也不知,更別說父親的計劃。他心知事情不對,可長姐面帶微笑,臉上半點端倪也看不出。 他已急得額上冒汗。 陸幼筠卻依然不答他的話,只是顧左右而言他:“昨夜睡得可好,屋子里可暖和?雪下得那般大,你可聽見了動靜?”她端起茶盞,亂七八糟地問著話,竟是一副要同他閑話家常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