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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覺察事情不妙,轉頭就讓竇mama去請了若生來千重園問話。 若生見了她,該有的禮數倒是還都有,模樣也乖巧,笑得也甜。 云甄夫人略放松了些,而后問起他們父女倆這些日子都說了什么話,怎地她爹瞧著不大有精神氣兒。 若生將兩道秀眉緩緩地蹙了起來,口氣滿不在意地說了句,“同爹爹還有什么可說的?!?/br> 云甄夫人見狀,不由愣住。 可等到她察覺的時候,事情已是來不及扭轉。 她一面舍不得痛斥若生,一面又心疼自己那心性小兒一般純粹的弟弟,兩廂為難,竟是叫她難得的躊躇了起來。 誰曾想,就在這個時候,若生卻突然病倒了。 一場怪病,嚇壞了眾人。 好在這病慢慢的還是好全了。 若生的性子也似乎變了不少,往前那些云甄夫人想說卻還未來得及說的話,如今不用再提,她好像就都已經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只是這孩子的眼神,偶爾也會叫云甄夫人莫名怔上一怔。 像經過事的人才會有的眼神,而不是自幼嬌生慣養,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姑娘該有的。 那場病,恐怕真叫她吃了不少苦頭。 云甄夫人想著這些,難免又是一陣心疼。 隔了有段日子不曾見她,云甄夫人倒也頗為想念。 同竇mama略說了兩句,云甄夫人腳下的步子就踩上了點蒼堂的地面。 跟著她一道來的人被她悉數留在了外邊,只自己往里頭去。因著若生仍在沉睡中,隨她一塊過來的綠蕉幾個也就都不敢離開,這會仍在她邊上看顧著。屋子里的燈也只點了一盞。 光線微弱,泛著令人生倦的昏黃。 “都下去候著吧?!痹普绶蛉松锨?,站在了軟榻邊上,擺擺手吩咐下去。 綠蕉幾個便齊齊應了個是,將腳步聲放到最輕,漸次退了出去。 窗下軟榻上,若生依舊睡著。伏在那。闔著雙眼,呼吸聲平緩而穩定。燈光掩映下,少女的面龐折射出幾分濃重的稚氣來。眉眼如畫。但她的眉尖卻是蹙著的,微微,卻始終不舒不展。 從云甄夫人所在的位置看去,正巧能瞧見那蹙起的一抹眉。像濃霧籠罩間的山川一般,那里頭夾雜著的愁悶。似乎伸手便可觸及,卻又是那樣得遙不可及…… 屋子里燃著的蘇合香,氣味已經漸漸淡了。 “轟隆——”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遠遠的悶響。 入了夏的天,雨水就多了。夜間陡至的雷聲,亦如是。 很快,第二聲雷響。 一聲比一聲響亮。一聲比一聲離得近。 饒是若生睡得再睡再沉,聽見這近得幾乎就是直直打在房頂上的雷鳴聲。也是霎時驚醒過來,翻身坐了起來,下意識伸手捂耳。 云甄夫人就站在窗邊,將窗子推開了一道縫隙往外看,聽見響動回過頭去看她,一看之下不由失笑:“這么大人了,還怕?” 若生這才發現她就在屋里,“姑姑……” “雷聲密集,只怕馬上就有一場大雨?!痹普绶蛉藢⒋白右缓?,朝她走來,直接在她身邊坐下,抬起手來。 廣袖往下一滑,露出雪白的一雙皓腕來。 她將手蓋在了若生捂耳的雙手上,口氣淡然地道:“夏夜急雨,不會下太久?!?/br> 若生訕訕道:“其實我已不怕打雷了?!?/br> 她小時候害怕,每逢電閃雷鳴之際,就要鉆入乳娘懷中去睡。 因為她丁點大的時候,就聽她爹少見的板著面孔說,老天爺打雷就是為了專程來劈做了壞事的孩子的,哪個不聽話,這雷啊就要劈哪一個。 她當面嗤之以鼻,背地里可就駭糊涂了。 誰叫她平素就總不干好事呢—— 不是今兒個偷偷溜到千重園里去玩,就是轉頭折了習大字的毛筆,再不然就是欺負底下的小丫鬟…… 老天爺這雷,一定是來劈她的。 她怕得厲害,乳娘就勸,說:“好姑娘,莫怕,這雷都是劈妖精的,不劈人?!?/br> 她又怕又好奇:“妖精?” 乳娘板著白胖的一張圓臉,認真道:“是呀,那狐子精呀,黃大仙呀……多得很呢!” 年幼的她唬了一大跳:“妖精都是什么樣的?” “厲害的妖精能變人呢!”乳娘緊緊抱著她,一手扯著被子往她身上蓋,“就像那狐子精,變成了人惟妙惟肖!不過狐子精愛吃雞,一看就知道!” “……”她哆嗦著,悄悄咬住了被角。 她就愛吃雞呀! 爹說老天爺劈不聽話的孩子,乳娘說老天爺要劈愛吃雞的狐子精。 糟,她一定逃不掉了。 可這雷,再響亮,也從來沒有劈到她腦袋上過。 略長大一些,她便知道這不過是虛驚一場,但怕打雷這毛病,卻是落下了。 而今倒是愈發不怕,可驚醒之時,還是下意識就伸出手來捂耳,委實是習性難改。 她悄悄將手抽了出來,說:“姑姑怎地直接過來了?” 云甄夫人微笑:“左右是順道?!比缓蠖ǘ戳巳羯粫?,問,“平州的事妥了嗎?” “同想的不大一樣,不過也不打緊?!比羯鷵u了搖頭,“姑姑,有一事,我想問問您?!?/br> 云甄夫人道:“何事?” “平州裴氏的事?!?) 第108章 夜談(下) 云甄夫人一時不防,怔了怔,過會才蹙起眉尖狐疑道:“平州裴氏?” 若生頷首,身子往后靠去,靠在了繡纏枝蓮的軟枕上,肯定道:“沒錯,就是平州裴氏,從祖上開始就專做花木營生的?!?/br> “花木營生?”云甄夫人這才恍然大悟般說,“原是他們?!?/br> 裴家十二年前就不復存在,若生這會突然提起,她根本沒有往那上頭想。 眉頭漸漸舒展開去,她亦將手松開垂了下來,為若生提了提她背后靠著的軟枕:“你怎地突然間問起了裴家?” 若生望著她,徐徐道:“先前離了望湖鎮后,我并沒有立即回京。因著偶然間想起娘親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