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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那兩個婆子走過小徑,手中提燈昏黃的光暈掃了過來。 蘇彧眼尖地看到有只小蟲趴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片綠葉上,而后振翅一飛,它就落在了綠葉旁的一朵花上。 這樹許是正當季,花開得極好。 那小蟲就落在了花蕊處,而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行飛到了下頭的一張蛛網上。 蛛網黏住了它的腿,它的翅膀。它掙扎來掙扎去,再也掙脫不了這束縛。 一切不過只是一轉眼的事,那兩個婆子走過后,周圍便重新黯淡了下來,陷入蛛網的小飛蟲,也就從蘇彧眼中“消失不見”了。 蜘蛛織網,飛蟲落網,這原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可那飛蟲是在落于花蕊后,突然自行朝著蛛網一頭栽下去的。 這便怪哉了! 他飛快地在心中推演起來,然后心頭一跳,頓時有如擂鼓一般,心跳聲在寂夜里震耳欲聾。 他暗道不好,轉身就往若生所在的方向而去。 到了地方一看,果真是大不好。 他安撫著若生,面上神色卻漸漸凝重起來。 好在他帶著的解毒丸見效很快,少頃,若生便睜開了眼,眼神重歸了清澈。 瞧見蘇彧的那一瞬間,她的神情突然變了變,而后抬起手來一把握住了他的右手,撩了袖子往上一看,有傷,頓時長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 蘇彧沉聲問:“這是怎么一回事?” 第086章 剝繭 若生身子癱軟,往地上一坐,搖了搖頭。 昨日傍晚時分,她送走錦娘后,便命綠蕉跟扈秋娘將東西收拾了,打了水來凈面凈手,暫且準備歇著去。這屋子里也就沒有再進過外人,等到暮色四合,各處掌了燈時,外頭也只來了個元寶。 她迷迷糊糊想著,腦子里卻是越想越像是一團黏稠的漿糊,理不清楚。 舌根處又有一陣一陣的微涼的苦澀不停涌上來,難受得緊,不過因了這清涼的苦意,她原本正變得干燥而刺痛的咽喉,總算是舒服了一些。 “夜里有何不尋常的事?”蘇彧深深看了她一眼,將裝著解毒丸的小匣子遞給她,讓她去給扈秋娘跟綠蕉服下。 不知為何,三人同在一處,可瞧著癥狀最嚴重的卻是若生,方才若不是蘇彧到的及時,被她抓在手里的那把小銀剪子,這會只怕已不知扎在哪里了。扈秋娘則只是像變了個人似的,哭哭啼啼沒有另外的動靜,綠蕉更只是躺在那,像是夢魘了一般,只嘴上嘟囔著。 若生知道她們無事,面上神色稍變得鎮定了些許。 她啞著嗓子輕聲謝過蘇彧,取出解毒丸分別給扈秋娘跟綠蕉喂下,而后才退回到蘇彧身邊,小聲道:“打從我們走進這間屋子開始,就沒有發生過什么不對勁的事?!?/br> 然而記憶雖然這般告訴她,但眼前的情況,卻時刻提醒著他們,周圍一定發生了什么不對的事。 蘇彧道:“解毒丸藥不對癥??峙乱仓荒軌褐苽€把時辰而已,根結何在,一定要盡快找出?!?/br> 所以若生的回憶。很重要,一個毫不起眼的細節。有可能就是線索,乃至于真相。 若生無力地癱坐在床沿,背靠在床柱上,心里頭亂糟糟的,就連剛剛發生了什么事,她心里也并不十分清楚。她只隱約記得,自己見到了蘇彧,但那個蘇彧。卻是假的。 她左思右想,依舊沒有頭緒,只得抬起頭來望向蘇彧,輕輕咬了下唇瓣,問:“我方才,可是夢魘了?” 據聞,有人在夢魘后,會如白日里清醒時一般自行起身,胡亂走動,甚至于還會作詩畫畫等……但一旦醒來。就會記不清自己做過什么。 她方才的樣子,應當就是如此。 可蘇彧卻道:“并不算是夢?!?/br> “那是怎么了?”她剛才意識尚且混沌,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但蘇彧,應當知道的才是。 她屏息看著他,卻見他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更像是中邪?!?/br> “……”若生瞠目結舌,“是什么妖術不成?” 蘇彧語氣淡淡地道:“只是像中邪罷了,照脈息、瞳色、模樣等來看,也像中毒之狀,而且你服下解毒丸后,已見藥效?!?/br> 若生聞言,提著一口氣。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她早前是不相信這些的。但耐不住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就都不大尋常。所以不得不信。 是以這會聽到是中毒,她反倒放心了些。 再無色無味無形的毒,只要是人為的事,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蘇彧問:“可還記得這屋子里的陳設?今兒個用過的食水,碰過的東西?” 若生扶著床柱勉強站起身來,沉思著點了點頭。 “可站得???”蘇彧蹙了蹙眉。 若生苦笑一聲:“似乎……站不住了……” 她身上仿佛半點力氣也無,休說走動,就是站在那也覺得渾身乏力,腿腳酸軟。 蘇彧微微斂目。 房中燃著的燈火,愈加黯淡了下去,光影迷離。 他忽然上前來,手一抬就將她扶住了,嘴上仍只漠然道:“既記得,可有哪里不對勁?” 若生四下里一看,除卻先前似是被她折騰出來的狼藉外,屋子里的擺設,依舊是她躺下之前的模樣,就連位置也沒有變化。她輕聲呢喃著:“用過晚飯后,我便沒有再用過旁的東西……” 但晚飯,是她跟江氏母女一道用的,綠蕉跟扈秋娘,則跟劉家的丫鬟婆子,吃的一樣。 “可曾嗅到過什么古怪的氣味?”蘇彧的手穩穩扶著她,聲音在寂靜的深夜里,聽上去也顯得格外的令人心安。 若生的神情,卻在頃刻間大變。 氣味! 她忽然間就想起了自己之前一直聞見過的香氣,那馥郁芬芳,又令人無法辨別的香氣,即便是這會,也似乎仍然縈繞在她的鼻間。若生一下握住了蘇彧的手,蹙起兩道秀眉,面色難看地道:“是花!” 白日里,太陽還未落山,錦娘尚未過來之前,有兩個婆子捧了幾盆花送過來,說是香氣安神,宜擱在室內。 平州本就是以花木聞名的地方,家家戶戶不管富貴與否,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