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8
扭頭看看他,“喵”了聲。 蘇彧卻恍若未聞,只慢條斯理地看著若生說:“連姑娘成親了不曾?” 十七歲的姑娘,若人家定的早,理應出閣嫁人了。 可那時,若生是何情況,只有她自個兒曉得,嫁人生子,是斷沒有可能的事。初次遇見蘇彧的時候,她同雀奴住在一道,連自己還能活多久都尚且不知,從未想起過成親不成親的事。 只是若連家安好,她爹跟姑姑都還在的話,總會有人替她想的。 若生輕輕撫摸著那把團扇,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了去,落在不遠處桌上的茶器上,搖了搖頭:“不曾?!?/br> “連家沒有選定人家?”以連家今時在京中的地位,總不會短了若生的婚事,蘇彧心中想得透徹,慢慢地就從若生的話里發覺了些許不對勁的事。他故意揪著這些事問,能聽出來的話外音。反而更多了些。 那短短兩個字——“不曾”,落進他耳里,卻遠不止“不曾”而已。 若生更是明白自己剛剛才說了他會死在啟泰元年的事。他此刻問的話,絕不是沒有意義的。便也老實答:“那時,就已沒有連家了?!?/br> 四叔雖然還活著,可離了平康坊的連家大宅,就憑他,怎配算連家人? 所以啟泰元年的天下,于若生看來,早就沒有連家了。 她活下來后,不過茍延殘喘。想著有生之年能再見繼母跟幼弟一面這才咬著牙活了下去,可天大地大,也不知他們母子去了哪里。但若生跟雀奴一直在暗中尋找,不曾放棄過??芍钡剿龎墼獙⒈M,她們也只找到了一點已十分久遠的消息。 在她應允四叔,上了轎子又遭人半道擄劫后,曾有人在京里打聽她的事。 京里的乞兒各占地頭,自成幫派,收了旁人的銀子,四處打探她的消息。 因著她當時跟雀奴居于市井陋巷。雀奴早些時候又曾在乞丐群中混過飯吃,想到要找人,就得找這些個家伙。便去了。然而這一去,卻叫她們無意間發現了些事。 她至今記得那小乞兒摳著腳,慢吞吞說,這兩年找人的倒多。 說完,他又去抓頭發,一邊抓一邊道:“前兩年還有個出手闊綽的,非讓找個姑娘,可這哪里找的著,找來找去。只聽說是死了?!?/br> 她一怔,隨后聽著那小乞兒的話明白過來。他說的死了的人,就是自己。 京里人人都以為她死了。街面上沒有一點她還活著的動靜。 雀奴是知道她的事的,便問小乞兒,要找人的是誰? 小乞兒就咧開了嘴笑,“是個年輕女人,說話輕聲細語的,帶著一股子江南腔調,不像京里的人?!?/br> 若生一聽便知,那就是朱氏。 朱氏在京里呆了許多年,但自幼帶著的口音,卻一直沒能徹底改過來,始終不像是久居京城的人。 可朱氏那會身上何來的銀子? 不過就是她偷偷給留的那一點罷了。 她那時才知,繼母的性子呀,也是個執拗的。 找她做什么?擔心她做什么?她享了那么多年噓寒問暖的疼惜,也是時候反哺一回了,何況即便為了死去的父親,為了年幼的弟弟,她也應當盡一盡長姐的責任。 她憂心忡忡聽著那小乞兒說完拍拍屁股走了,提著的那顆心就再也沒能放下來過。 好在她們找了朱氏母子許久,也沒有任何動靜,不像朱氏當年得了她不在了的消息,他們母子是真的像是從人間消失了一般。 有時,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朱氏是個看著綿軟,內里卻很堅強的人,她年少的時候能養大弟弟,而今做了母親,也一定能好好的養大若陵。 哪怕京城平康坊里已沒有連家,若陵卻仍是連家的血脈。 憶及往事,若生的面色晦暗了些。 站在她面前的蘇彧得了那句“那時,就已沒有連家了”,亦不由得面露訝色。 可仔細想一想,事情會變成那樣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的。連家在京城里的風光,皆源自嘉隆帝的另眼相待。嘉隆帝仙逝,宣明改作啟泰,平康坊里的連家,自然也就不是過去的連家了。 太子長孫少沔的為人,蘇彧心知肚明。 窗外一陣風起,蘇彧的眉眼重歸了冷峻。 他低低地問:“不知連姑娘同在下,可是相熟?”還是他的死,是人盡皆知的大事。 短短一句話間,他心頭已經掠過了千百種可能。 但若生聽到他問了這么一句,只長松口氣,搖頭似撥浪鼓:“當然不熟!” 在他夜闖小院之前,她充其量也只知道他的名字,以及蘇家一些眾人都知道的事而已,就連他死了,她也根本不知道他就是定國公府的五公子蘇彧。 她認出他來,那還是在段家見到他的事,倆人前世是怎么也不能同個“熟”字扯上干系的。 可她說了不熟,抬起眼來望向前頭,卻從蘇彧眼里看到了極為明顯的不信意味。 她想起他適才那陰鷙的神情,心有余悸。連忙強調:“當真不熟!前世你我本無交集,我攏共也只見過你一面而已!”她早前倒是個愛出門四處赴宴,四處玩的人??商K彧鮮少赴宴,即便赴宴。他們也沒有撞見過,是以她眼下說的這話,真的不能再真。 蘇彧卻道:“這般說來,我的死,人人都知道?” 若生微哂,怎么這問的,愈發不對了。 她前世根本不知死在自家床上的人,姓蘇名彧。是個朝廷命官,父兄祖輩皆是為大胤立下過汗馬功勞,為國捐軀的英雄人物,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死,旁人知不知…… 而且說來,她如果知道那一切,也就不會胡亂埋了他,還當了他的玉扳指換錢吃飯…… 這么一想,若生不覺心虛了些:“這倒不曉得。我那時,連你姓甚名誰都不知?!?/br> 蘇彧奇道:“那你怎知是我?你不是向來記不住人?” 她這不記人的毛病,看來京里上下都傳遍了。竟連他都知道。 若生無奈,心中愈虛,小聲說:“偏偏就將你的臉給記住了,我也沒法子呀……”戴了米珠墜子的耳垂,莫名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色。 蘇彧的目光,正巧掃過她耳上的那抹緋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