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膜損傷太嚴重,影響內眼手術的cao作,最好能先做角膜移植。但新鮮人角膜供體稀缺,怎么也輪不到給石頭這樣精神有問題的殘廢啊。石頭困難地用他的左邊手肘把自己的上半身撐起來一點,詢問似地“啊”了一聲。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聽見了,吃力地用手肘帶動了輪椅向我移近了一些。要知道,他的腰當初被傷得太重,雖然沒有被打斷,但也是直不起來的。所以,他始終保持著上身前傾的姿勢,靠著一條胳膊勉強支撐著。“嘶……”我吸了吸鼻子,“你的右手怎么了?”“啊——”他試圖把右側的手臂舉起來展示給我看。但他一條手臂撐著身體已經很吃力了,又要去移動另一條顯然已經麻痹了的手臂,一時力不從心,勁道一松,身子就直接趴在了床上,右臂又一次被壓在了身下。“呃——呃——呃——”他想要再起來??墒遣恢朗且驗榱獠蛔?,還是身體太疼了,他怎么也撐不起來了。只能不斷低低地叫,仿佛有許多話要說。這時,阿姨也驚醒了。上前來幫他扶正了身體,在腰后給他墊了個三角枕頂著,然后用寬幅的伸縮帶給他把身子綁在輪椅上。“阿蘭啊,你醒了可就好了?!?/br>“阿姨,到底怎么了?”看他被那樣綁在輪椅上,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是不知道,你才兩天沒去看他,他就吧嗒吧嗒直掉眼淚。想是以為你不要他了。你知道的啊,他平時一聲不吭的,我怕要哭壞了,就告訴他你病了,在另一個房間睡覺。然后他就一直'啊啊'叫個不停,拼死命要從床上起來,根本勸不住啊。那會兒,你正好輸了藥水睡得很沉。我就只能依著他,帶他過來了。沒想到他來了,就讓我給他把綁住他的帶子解開,他就趴在你身邊,怎么勸都不肯走了?!?/br>“赫阿姨,這幾天辛苦你了。石頭乖,跟阿姨回去躺會兒,jiejie洗漱一下就去陪你,好嗎?”看得出來,他就是在硬撐,手腳都已經在搐動了,若再不躺下好好按揉一翻,估計晚些時候又要抽過去了。他固執地緊抿著唇。阿姨去推他,他也沒有掙扎,安靜地被推回病房去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終于,因為一場病,再度打開了他的心門。我給他買了一架功能型的高背輪椅,重點是輪椅的四面都裝有雷達,還有人工智能,可以幫助眼睛看不見的他避開障礙物。他似乎很喜歡,一天到晚要阿姨把他搬到輪椅上,半躺在輪椅上,他就能滿屋子亂晃。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找我。我本來做的就是自由記者,來了威海之后,大部分時間都只能電話采訪,然后寫稿,投給合作比較好的編輯部。幾乎全部的時間都在這座海邊的別墅里陪他一起度過。他自閉的時候,我們就安安靜靜地一起過。后來他好了一些,又愿意給我們回應了,生活就多了一些樂趣——就是一起猜他“啊啊嗯嗯呃呃”到底在說什么??粗鍦\的笑容又一次浮上他的嘴角,我真的很開心。對于那個他還沒能跨過的檻兒,我再也不敢提起。但是我開始試著讓他戒斷麻醉藥品。當然,不是強迫他。只是告訴他,戒掉了,我們能生活得更好更自由。考慮了好幾天,他告訴我,他想試試。可是當藥癮上來的時候,他就蜷縮在我懷里,滿臉鼻涕眼淚地“啊啊啊”求我。我狠不下心來,總是在他難受得咬著牙、憋著氣、身體直打顫的時候,忍不住就給他打一點兒。打上一點兒,他就能舒服很多,癱在那兒直喘粗氣。我何嘗不知道,我就是婦人之仁。若真鐵了心要他戒掉藥癮,是不可以心軟的??墒撬纳眢w那么弱……有一天,他又開始渾身發抖,但他卻拒絕了我已經拿出來的注射器。他抖著手在我手心寫了個“煙”字。他是想用抽煙來抵抗藥癮。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抽煙。我給他去買了一整條中華煙。拆開一包抽了一支塞進他嘴里,又拿火機給他點上。第一口抽得急了,他被嗆得不輕,但盡管咳得厲害,卻迫不急待地又吸了一大口。他連著抽了兩支,那神情就開始和電視上演的那些抽大煙的一樣陶醉了。雖然斷斷續續咳得有些厲害,但顯然精神頭好了不少。接下來的幾天,他煙抽得有些恐怖,竟然已經可以用他那雙殘手熟練地取煙點煙,那副瞇著眼睛抽煙的樣子竟還有些好看。只不過,他把自己給抽吐了,就跟喝醉酒一樣,煙抽多了也是會醉的。醉了他就大哭起來,邊哭邊對著我“啊啊呃呃”的。我只能握著他的手往我手心里塞,提醒他寫給我看。他的反應遲鈍得很,繼續“呃呃啊啊”了許久,才就著我的手畫了起來。他畫得很快很亂,我大部分看不懂,但還是明白過來,他竟然在向我描述那段被囚禁時的生活。我安慰著他,讓阿姨拿來了曾經給他準備的那些筆和稿紙。他也不拘泥,趁著醉意,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口氣寫了很多很多。邊哭邊寫,有時候或許是想得實在痛苦了就“啊——啊——”地放聲大哭。待得累得再也支撐不住了,才渾渾噩噩地入睡。醉了一次煙之后,他又蔫蔫的好幾天。犯癮頭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藥癮還是煙癮,反正他一律問我要煙抽,吧嗒吧嗒地邊抽邊咳,殘廢無力的右手夾煙夾得穩穩的,抽上一支之后,就連抖都不抖了。“我逐漸離不開雪莉給我用的鎮痛劑。我心里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可是實在太難受了。來一針吧……來一針我就聽話……來一針我就繼續活下去……”這是他還算清醒的時候寫下的話。仿佛是魔咒一般,他又開始渴望麻醉藥品。但他還有理智。他對我大聲地喊叫,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我推開,“啊——啊——”他喊得撕心裂肺。然后我看見他倒在床上抽搐,嘴里甚至還吐著白沫子。阿姨抱住我不讓我過去。她知道我一定會心軟的。她知道我在工作室的抽屜里一直放著一個盒子,里面是必須紅處方才能買到的藥水。一次只能開三天的量,用完了瓶子還不能扔,得用瓶子回去換后續的藥。我明明知道他下定決心要把藥癮戒了,可卻還是去給他續了藥。“阿姨,你幫我去看看他……他……他怎么不動了?”阿姨終于放開我,去到他的身邊。“啊……啊……”他的聲音很低很微弱,但是我聽到了,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這一陣算是熬過去啦。阿蘭,都到這份兒上了,你可不能再心軟了啊。要是再碰那種東西,可就真的戒不掉了啊?!?/br>那天晚上,他又不要命地抽煙,一直到把自己抽得咳得沒法子喘氣才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