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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知道,我要是真取了趙淵小兒的項上人頭,豈不是便宜了那病鬼?” “便宜他?”曹寧笑道,“沈先生,我‘失蹤’這么久,手中兵權都便宜了我那皇兄呢,結果怎樣?” 童開陽忙道:“愿聞其詳?!?/br> “南方新舊兩黨從前朝斗到現如今,王都都給他們斗丟了一回,眼下東風方才壓過西風。周存知道自己根基不穩,從不肯代表新黨,將自己放在馬前卒的位置上沖鋒陷陣,這會更是干脆在前線鞭長莫及,趙淵但凡有點什么意外,那位殿下……” 曹寧搖搖頭,笑道:“他若是真有在金陵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強行彈壓眾人的魄力,當年怎會被他皇叔暗算到那種地步?皇帝早就換個人當了。眼下的局面,對趙淵來說是一動不如一靜,對咱們來說則正好相反,越是渾水,就越容易摸魚,我的人手還在軍中,召集起來不過一兩封信的事,只要足夠亂,咱們未必不能翻盤?!?/br> 童開陽何等機敏,自然聽得出這個“咱們”指的并不是北朝,而是曹寧自己。 這故事大抵是這樣的:北帝無能,嫉恨兄弟,導致前線兵敗,自己最好也灰頭土臉地死在南人復國的鐵蹄之下。反倒是慘遭陷害后流落民間的端王爺劍走偏鋒,帶著兩大高手,使一招釜底抽薪,徹底攪混南北的水,只要周旋得當,還能東山再起。 到時候,沒有人會記得他是賤婢妓子所出,沒有人會記得曹仲昆那偏心偏到東海岸邊的遺詔。 童開陽低聲道:“那邊少不得向殿下討個擁立之功了?!?/br> 曹寧輕輕一笑:“怎少得了二位……” 他話沒說完,沈天樞便不耐煩聽了,將涼水一飲而盡,硬邦邦地打斷曹寧道:“我見舊主印,聽命于你,理所應當,只是聽你差遣這一回,往后咱們兩不相欠,不必給我什么功?!?/br> 說完,他便自顧自地站了起來要走。 這時,一陣可以放重的腳步聲從酒樓下羊腸似的街道上傳來。 沈天樞不知為什么,循著那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見泛著水光的青石板那一頭,一個年輕女子提著一盞紙燈籠緩緩走過來,她身形纖秀,與滿街的江南女子沒什么分別,穿著時下流行的溫婉長裙。她低著頭,走得并不快,徑直來到了一家做胭脂水粉生意的鋪子后門,等門的家人大概是聽見了腳步聲,早早地開門等她,教訓了晚歸的女孩幾句,女孩默不作聲,將燈籠掛在門口,隨后“吱呀”一聲,家人重重地伸手合上了門扉。 直到人影消失不見,沈天樞才十分不明所以地收回視線,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盯著一個不知是俊是丑的小丫頭看。 然后他也不管曹寧和童開陽的臉色,轉身自顧自地便走了。 沈天樞沒看見,他剛一離開窗口,那扇關上的門扉便又打開了。 周翡十分警覺地在門縫出四下探看。 旁邊暗樁的人cao著一口被當地人同化的軟語問道:“怎么,有人?” 周翡遲疑著搖搖頭,她方才無端一陣毛骨悚然,今日是去宮里找謝允才沒帶刀,否則那會指不定就抽出來了。 正在納悶時,金陵暗樁的管事快步走了過來,低聲道:“阿翡,怎么才回來,有人找你,帶了這東西,你看看,認不認得?” 說著,將一個包裹塞給她,周翡低頭一看,見包裹里的東西正是在齊門禁地里她脫給吳楚楚她們的那件彩霞軟甲。 周翡:“人呢?什么事?” “在前面等你,緊趕慢趕的,看來是有要緊事,你快點!” 很快,睡不著的就不止是趙淵了。 然而無論凡人怎樣輾轉,太陽還是照常升起。 第二日一早,還不過四更天,金陵便忙碌了起來。 天還黑著,謝允一邊閉目養神,一邊任憑下人們擺弄梳洗。 突然,給他梳頭的宮女“啊”了一聲,“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奴婢該死!” 謝允不用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伸手往后頸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把血跡,想必是好好的皮rou突然開裂,將那小姑娘嚇著了,他便輕輕一擺手道:“不礙,接著梳吧,一會不流血了,找東西替我遮一遮?!?/br> 趙淵正好一只腳跨過門檻,腳步生生地頓住了。 趙淵知道謝允就是“千歲憂”,也懷疑過那是此人一手炮制,可既然這樣,他為何敢這樣大喇喇的署名? 何況他眼下的情況,整個太醫院都一籌莫展,從頭到腳就寫著“命不久矣”四個字,難道他還能有什么圖謀嗎? 謝允若無其事同他行禮問安,說道:“陛下,您今日冊封儲君,若儲君明日就死了,人家會不會說是這位置太貴,命格不夠硬的壓不???那往后可沒人敢給您當太子了?!?/br> 他甚至當年也不再稱呼“皇叔”。 趙淵神色幾變,忽然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地說道:“明允,你可有什么心愿?” 謝允答非所問:“梁相當年有什么心愿?” 趙淵沉默許久,說道:“梁卿希望天下承平,南北一統,有人能將他和先帝的遺志繼承下去,不要因為當年結局慘烈,便退縮回去?!?/br> 謝允聞言點點頭:“看來陛下都做到了?!?/br> 趙淵的表情依然十分緊繃。 “我確實有愿望?!敝x允揮開一干圍著他轉的下人,恭恭敬敬地沖趙淵一彎腰。 “我盼陛下能有始有終,不忘初心,不要辜負梁公多年輔佐;也盼自己一干親朋好友與掛念之人都平安到老,長命百歲;至于‘天色’也好、‘海水’也好,都已經由妥帖之人保管?!?/br> 最后一句尤其要命。 謝允話音一頓,又笑道:“將錯就錯,未嘗不可,天子有紫微之光護體,何必在意區區白骨魑魅?” 趙淵說不出話來。 “愿陛下千秋萬代?!敝x允抬頭沖他一笑道,“時辰快到了,皇叔,咱們便走吧?!?/br> 第165章 破空 謝允剛開始還以為天只是沒亮,卻原來是還沒放晴。 木小喬和霓裳夫人萍蹤飄渺地唱了一出白骨傳后飄然離去,卻給京城禁衛出了好大一個難題。雖得了謝允一句“將錯就錯未嘗不可”的保證,趙淵仍是如履薄冰地叫人戒嚴了。 謝允身著繁復的禮服,感覺脖子上的裂口快給冠冕壓得裂開了,幸好他此時血流速極緩,一會就給凍住了,他陪在一邊,冷眼旁觀趙淵祭告先祖。 儀式又臭又長,聽得他昏昏欲睡,便忍不住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