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3
不過“哦”完了,她也只是大概明白了這幫蒙面人為什么干齷齪事這么得心應手,沒有其他太多感觸,畢竟她沒親眼見過這些“妖魔鬼怪”的真身,而且要說起“黑道”來,四十八寨這種“奉旨為匪”的,也白不到哪去。 中年人瞄了她一眼:“朱雀主名叫木小喬,當年因為一些小齟齬,獨自一人上泰山,一炷香之內挑了泰山派三大長老,震斷了掌門三根肋骨,在眾目睽睽下一把破開掌門獨子的胸口,抓出了一顆活蹦亂跳的心,擲在地上全身而去?!?/br> 周翡這回睜大了眼睛,泰山派她是知道的,四十八寨中的千鐘一系便是從那邊遷過來的,他們掌門極推崇泰山十八路“社稷掌法”,據說千鐘的開山祖師就曾經是泰山弟子,后來將掌法融入長戟中,才自創了這一系。 中年人見這孤陋寡聞的小丫頭總算被唬住了,這才有些尖酸地笑了一下:“總算說出了一個你知道的門派——曉得厲害就好,算你運氣好,現在知道了,快滾吧?!?/br> 誰知“被唬住”的周翡心道:“原來這么厲害,那方才鬧個天翻地覆的計劃是行不通了,我還是得小心點,不如先悄悄地去搜尋解藥,多放出點幫手來再說?!?/br> 她便對這中年人說道:“多謝前輩指點?!?/br> 說完,她輕巧地從石牢門口一躍而下,兩三個起落就朝馬圈后面的一排房屋去了。 那中年人猝然睜眼,見她居然絲毫不理會自己的勸告,面色陰郁地注視著周翡離開的方向,低聲道:“找死?!?/br> 這時,一條影子從方才周翡站的地方“流”了下來,落在石牢門口,才看出這條“影子”竟然是個人,他裹著一身黑,貼在山巖石壁間,和真正的影子沒有一點區別。 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單膝跪地,等著那石牢中的中年人吩咐。 “沒事?!敝心耆说卣f道,“一點小插曲,不影響,我只想知道,你確定朱雀今夜在此山中么?” 黑衣人張開嘴說了句什么,分明沒有說出聲音來,石牢里的中年人卻好像“聽”見了,他低低地笑了一聲:“很好,不枉我久候,去吧,按原計劃來。殺了木小喬,霍連濤不足掛齒?!?/br> 黑影一低頭,似乎應了一聲“是”,眨眼間便又化成了一道影,壁虎似的貼著山壁,已經攀上了數尺。 就在這時,石牢里的中年人卻忽然又道:“慢著?!?/br> 黑影聞聲,溫馴地溜回牢門口,等著聽吩咐。 只見那癆病鬼似的中年人掰了一塊饅頭,十分不信任地湊在鼻尖仔細聞了一遍,又抿了一點渣,反復確認確實沒毒,才吃了一小口。他吃東西的樣子極其嚴肅,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做什么艱難的抉擇。 好不容易把這一塊饅頭咽下去,中年人才低聲說道:“方才那個小丫頭,倘若見到了,且留她一命——見不到就算了,看她運氣吧?!?/br> 周翡全然不知道平靜的山谷中正醞釀著什么,她耐著性子小心地搜尋了小半個時辰,終于跟著幾個雜役找到了后廚的地盤。知道了此地的兇險之后,她對后廚中看似普通的雜役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使出渾身解數,跟上了一個矮墩墩的胖廚子。 那廚子大約是夜間餓了,想給自己做點宵夜,又不想給人看見,便斥退了小學徒與其他雜役,獨自到來到伙房。 周翡不錯眼珠地盯著他一呼一吸,一舉一動,下意識地模仿著那廚子走路的節奏,就在那胖廚子推開伙房木門的一瞬間,周翡驟然發難,在他身體前傾,后背最放松的一瞬間,她毫不猶豫地出刀,只聽“噗”一聲,那胖廚子連吭都沒吭一聲,喉嚨處已經多了個洞。 周翡:“……” 說好的妖魔鬼怪窩呢? 剛才那個病病歪歪的大伯是嚇唬人玩的嗎? 第23章 脫困 其實沒人嚇唬她,是周翡自己初出茅廬,弄不清自己的水平。 她年紀不大,哪怕從娘胎里就開始練,內功水平可能也就那樣了,因此不耐久戰是正常的,倘若對手人多或是恰好與她棋逢對手,她就會很被動。而破雪刀乃是李老寨主四十歲時修補完成的,他那時尚未老邁,經驗與積累卻已經極為深厚,正是一生中的巔峰,因此破雪刀極烈、極暴虐,周翡天生條件本不太好,九式破雪刀,她有一多半是難以施展的。 但這些都不代表她稀松平常。 就算是李晟,倘若不是他當時正心緒起伏,那兩個蒙面人又卑鄙偷襲,也不會落到這些人手里。 習武不比讀書——哪怕是讀書,首先得交得起先生束脩、供得起四位文房,就算這都沒有,“鑿壁偷光”,起碼要有個“壁”,有片瓦擋雨、一席容身之地才行,這在當今世道,就已經是比一半的人都優越的出身了。 習武要更苛刻一些,因為要有師父領進門。 貧家子弟倘若悟性絕佳,尚可在門口聽院內書聲,但習武之人,十八般兵器就算不會使,起碼也要認得。 氣門、經脈等,入門的時候都得有人手把手教,否則錯認一點,走岔了氣是輕的。不少功夫是師長言傳身教的,壓根沒有一文半句留在紙面上,百部武學中不見得有一部能成為紙面上的典籍,而能成為典籍的,通常都是門派中出了一代宗師般的人物,這些人很少考慮小弟子的能力,整理出的典籍有不少佶屈聱牙,倘若沒人細細講解,一般讀過兩三年書就自以為不算睜眼瞎的人連字都認不全。 可是各大門派,哪個不是敝帚自珍? 大多數幫派的所謂“弟子”,其實入門以后都不過是由老弟子傳一些粗淺末流的拳腳功夫,平時與普通雜役沒什么區別,打起來都是人多勢眾的炮灰。 那廚子被她這全神貫注的一刀捅個對穿實在再正常也沒有了。 周翡有那么一時片刻,幾乎懷疑自己殺錯了人,然而事已至此,就算真殺錯了,她也不敢再耽擱了,她一彎腰將那廚子的尸體拖進伙房,又按著鄧甄師兄他們的做法,生疏而細致地處理了地上的痕跡。 然后回身拴上伙房的門,沾著水缸里的水隨便擦了擦手,把剩下的一個饅頭拿出來,一邊啃一邊將伙房翻了個底朝天。 最后,周翡找到了一堆送飯的食盒,旁邊有一個半人高的柜子。 食盒有兩種顏色,一種是紅的,上面刻了個“赤”,一種是黑的,上面刻了個“玄”,雖然不知都是干什么用的,但大概是為了分開給看守和囚徒的伙食,柜子里有一堆藥瓶,也不知都是干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