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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甩,那卷軸一下騰空而起,“刷拉拉”的被拉長,細薄的紙張上細細密密的寫著龍飛鳳舞的字,一路從刑修煒的手里滾到前廳門口的石階上,才全部打開。 “良田千畝,十里紅妝?!?/br> 刑修煒面上含笑,與蘇欽順那難看至極的面色對比尤其清晰明顯。 蘇阮看著那十多米長的卷軸,倒吸一口冷氣。 蘇阮偶看到過陸朝宗寫的字,她承認,陸朝宗的字寫的很好看,字如其人放在他身上尤為合適。 卷軸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字,那矯若游龍,筆鋒凌厲的字體與其主人一般,只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氣勢磅礴。 “蘇大人,只要蘇阮姑娘嫁過來,主子名下的千戶邑,便盡歸蘇阮姑娘所有?!?/br> 食千戶邑,是世襲侯爵才有的殊榮。 陸朝宗名下,有千戶,他將千戶都交給了蘇阮。 蘇阮攥著手里的繡帕,眸色驚顫。 “就算良田萬畝,我蘇府也定不會賣女求榮,順了你這jian賊的心!”蘇欽順與陸朝宗撕破臉皮,連一點敷衍話都不肯講。 陸朝宗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手里的花中花盤的“嘎吱”作響。 “既然蘇大人想要萬戶,那待本王抄了陰家,便能給蘇大人湊齊了?!标懗诼龡l斯理的開口,說出的話卻驚詫眾人。 陸朝宗竟然大開口說要抄陰家! 雖然現今朝廷被陸朝宗所把持,但當今太后為陰家人,陰家又與宋陵城內的其余兩族世家關系頗深,連枝錯結的絞在一處,若是想撬動陰家,那勢必要將整個宋陵城從低上翻起來徹底抖落抖落。 聽到陸朝宗的話,蘇欽順瞬時面色一變。 “jian賊,你挾天子不說,竟還想要對太后下手,簡直是不知廉恥!” “蘇大人錯了,本王要下手的,不是太后,是陰家?!标懗诼龡l斯理的矯正蘇欽順的話,然后從寬袖暗袋之中抽出一份庚帖道:“想必剛才那份庚帖早就被蘇大人扔進火灶子里頭去了吧?” 管家捏著手里的藤條,往后退了退。 那份庚帖,他奉大老爺的命令給扔進了火灶子里,燒的連灰都不剩。 “這份庚帖,希望蘇大人好好保存?!痹捔T,陸朝宗一抬手,那庚帖便被他給扔到了蘇欽順手邊,恰好搖搖欲墜的占住茶案一角。 蘇欽順垂眸,看了一眼那庚帖,直接就想拿起撕毀,卻是不想那庚帖一角被硬生生的插進了茶案面里,任憑他怎么拔,依舊牢牢的嵌在里面,紋絲不動。 “陸朝宗,你欺人太甚!” 蘇欽順抬手,把那茶案掀翻在地,使勁的踩了上前。 茶案被踩裂,庚帖被茶水浸濕,糊爛成一團。 看到這副場景,陸朝宗也不惱,依舊慢條斯理的盤著手里的花中花道:“今日,本王除了來為自己提親,還有一事?!?/br> 蘇欽順大口喘著氣,一雙眼死命盯在陸朝宗身上,眸色赤紅。 “撫順大將軍,有話便說吧?!标懗谵D頭,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厲蘊賀。 厲蘊賀穿著一身武官服,纖瘦的身軀站在蘇欽順面前,頗有一股居高臨下的意味。 武官和文官,歷來就不合,更不用說是武官之中草莽出身的翹楚厲蘊賀,和文官之中以迂腐著稱的蘇欽順了。 “蘇大人?!眳柼N賀的臉上依舊敷著白.粉,看上去白凈而纖弱,一點也沒有武官的模樣。 “不知蘇大人可認得此物?”厲蘊賀從寬袖之中抽出一塊繡帕,拿到蘇欽順的面前。 蘇欽順垂眸看了一眼,沒好氣的甩袖道:“厲將軍多宿溫柔鄉,這種女兒家的東西應當最是清楚,本官不識得?!?/br> 聽到蘇欽順的話,厲蘊賀笑道:“蘇大人不識得這繡帕,那應當識得這繡帕上頭的字吧?” 一邊說著話,厲蘊賀將繡帕一角遞到蘇欽順面前。 蘇欽順勉強側眸看了一眼,然后立時便瞪大了一雙眼。 那繡帕上繡著一個“苒”字,是大姐兒蘇惠苒的名諱。 “看來蘇大人是認識的了?!眳柼N賀一收繡帕,抬手擋住蘇欽順欲上前的手道:“蘇大人,此乃貴府大姐兒的貼身私物,也是她給本官的定情物?!?/br> 可憐蘇欽順剛剛被陸朝宗那副土匪頭子般強娶的勢頭氣得不輕,這會子又被厲蘊賀說的話氣得差點仰倒。 “哎呦,老爺?!蓖跻τ穸酥柰?,正巧進到前廳,看到站在太師椅旁搖搖晃晃的蘇欽順,趕緊上前將人扶住道:“老爺,您這又是怎么了?” 話罷,王姚玉趕緊給蘇欽順喂了一顆朱大夫剛剛配好的清心丸,然后細細的給他順著胸口的氣。 “蘇大人這是身體不好啊?!标懗阢紤械目吭谑孜簧?,伸直的腿腳正巧擋住了蘇阮欲往蘇欽順那里去的路。 蘇阮垂眸,看了一眼陸朝宗那穿著皂靴的腳。 陸朝宗的皂靴很干凈,墨黑的布料扎實的貼在她的裙裾上,抵著她的小腿,輕輕晃動。 蘇阮甚至感覺自己能聽到那細微的摩擦聲和那鞋尖摩挲她腿骨的動作。 提著裙裾往后退了一步,蘇阮垂著腦袋站回了原處。 陸朝宗抬眸,看了一眼乖巧站回原處的蘇阮,然后將目光轉向蘇欽順。 “既然蘇大人身子不好,那就靜養吧,本王受累,替蘇大人朝皇上告假,這幾日的早朝,蘇大人就在府內歇息吧?!?/br> 話罷,陸朝宗攏著蟒袖起身,那寬大的蟒袖掃過蘇阮露在外頭的一截凝脂皓腕,帶起一陣熟悉的檀香氣。 “厲將軍?!标懗谵D身,看向一旁的厲蘊賀道:“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有事要辦?!?/br> 厲蘊賀笑著拱手,然后轉身朝蘇欽順道:“老丈人,小婿先行告辭,日后再來找老丈人說話?!?/br> “你,你……”蘇欽順伸出手指,顫顫的指向厲蘊賀,卻是被氣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姚玉面色蒼白的替蘇欽順撫著胸口,眸中顯出幾分心虛神色。 陸朝宗一行人,來的快,去的也快,但卻留下了數十錦衣衛,腰佩明晃晃的繡春刀,像門神似得堵在蘇府所有的出入口,甚至交替日夜巡邏,將蘇府內外圍的猶如鐵桶。 蘇阮還聽蘇府大門口的門房說,陸朝宗將自己的庚帖嵌在了蘇府的匾額上,任憑誰都拿不下來,除非拆了蘇府這百年的匾額。 蘇府的匾額,百年未動,即便是平日里打掃,也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褻瀆,所以自然是拆不得的,蘇欽順聽聞此事,又是被氣得大病了一場。 在院子里頭靜養了幾日,蘇欽順稍稍好轉醒來,就將苒香閣里的蘇惠苒喊了過去。 蘇惠苒那日大鬧南風館的事終歸是沒瞞住,王姚玉雖有意遮掩,但蘇府內人多嘴雜,難免有人說漏了嘴,更何況還有二房那些伺機而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