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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勢已不重要,籌備應對將來的全新局面才是關鍵。諸人各居其位,各盡其職,儼然是個小小朝廷。承安居中運籌決斷,果敢敏銳,細密周到,下屬們一邊緊張忙碌一邊覺得痛快。特別是賀焱李旭馮止這幫謀士,深覺自己等人風云際會,趕上了錦夏中興明主,此生幸何如之?干得倍加賣力。只是,再忙,也有空閑下來的時候。比如現在。承安叫人送走了奏折,靠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不由自主的就想抓點什么放在手里摩挲,才想起那方青玉印石讓照影拿去找“華寶齋”老板辨認去了。細想起來,除了這方印章,他什么也沒有留下。當日他一句話,差點連這方印石也還了回去,若不是自己一時興起……承安陡然坐直身子,沖著外頭喊:“照影!”“殿下?!?/br>“‘華寶齋’那里不用去了,把印章還拿回來吧?!?/br>“回稟殿下,小葛已經去過又回來了?!?/br>“這樣啊……他們怎么說?”“夏老板說,當時給咱們王府送的貨里就是一方普通青玉,從來沒有這樣的印石。而且,當天來送貨的伙計,早就辭工走人了——我看,要么,是夏老板說了假話。要么,是他們用了偷梁換柱之計。殿下,這事——”承安把照影遞過來的印章握在手里,用掌心輕輕感受細膩平滑的玉質,感受那一點微沁人心的涼意。“不必再查了。到此為止吧?!?/br>照影略微躊躇:“萬一……”承安把印石翻過來看,仿佛心不在焉:“聽說……他們那一行,規矩極嚴。已經出手的作品,絕不能對外人提起。再說……你覺得,他是什么樣的人?”照影明白了。那樣的人,哪里會把貢品不貢品放在心上。他才不在乎。“丹青哥哥,你喝點水好不好?”“丹青哥哥,我給你削個梨?”丹青趴在床上,頭昏腦脹,眼花耳鳴。阿眉阿睫兩姐妹,名為探病,實為sao擾。有如兩只片刻不停的小鴨子,嘎嘎叫喚。為免更多啰嗦,只得一概點頭:“好……好……多謝了……”自從上次那批古字畫修補完工,藍隱態度大變,簡直恨不得立時把兩個小伙子變成孫女婿。舒至純一走,就剩下丹青一個人大受荼毒,苦不堪言。這兩天不知何故,總是昏昏沉沉,奄奄思睡,兩個丫頭一日三省,丹青哀嘆:“沒病也得折騰出病來啊?!?/br>關于身體,丹青自己認為是前些日子被那些古墓里扒出來帶著腐尸味道的字畫熏壞了。藍隱則認為是江自修調教弟子的方式太溫柔,太嬌氣。你看藍氏子弟,上山下河,挖坑鉆洞,摸爬滾打,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哪里這樣嬌貴?當然了,至于女孩子們就喜歡這樣嬌貴的公子哥兒,另當別論。正在水深火熱之際,救星進來了,原來是藍玄。“丹青,有位從京里來的公子,拿著至純的信,看你來了?!?/br>等到把人請進來,居然是海西棠。西棠看丹青躺在床上,先不說別的,直接過來把脈。“至純不是說你已經好了么?怎么反而郁積起來?”海西棠問了問狀況,又要來之前大夫開的方子,怒道:“哪里來的庸醫,這般補法,只求當時見效,完全不顧后果。虧得你底子不錯,否則早被補得五臟俱焚,七竅流血了?!?/br>藍玄灰溜溜的道:“當時情況,兇險得很。那大夫說沒有別的辦法……眼看著好了,我們也就信了他……”丹青過意不去,給藍玄介紹:“二爺,這位西棠大哥,是西北神醫海懷山先生的高足?!?/br>“原來如此,失敬失敬?!?/br>海西棠執意要把丹青帶走,雖然藍家上下都舍不得,卻被神醫高足唬住了,也不敢再留。丹青想想,覺得換個地方也好,于是同意了。臨走時拉著藍爺爺甜言蜜語了半天,最后拍著胸脯賭咒發誓說一定叫東家和師傅多派些德才兼備的英俊師兄弟到藍家交流訪問,才算脫身。第44章丹青跟著海西棠,一路緩緩而行。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極品,兩個伶俐的童子隨在身邊伺候,衣來伸手,藥來張口,平生沒有這么腐敗過。就是在逸王府里,有人溫柔體貼,也得勞心勞力不是?心中一痛,轉開念頭想別的。“西棠大哥,你怎么來了?”“我陪師傅回鄉掃墓。順路經過,就替無痕來看看你。還好來得及時,否則你這小身板恐怕交代在這兒了?!?/br>“嘻嘻,我吉人自有天相?!?/br>“天相是吧?把我辛辛苦苦熬的藥吐出來,等老天爺救你?!?/br>“大哥,我錯了——對了,你和懷山先生在宮里的差事怎么辦?”“已經辭了?!?/br>“???那你不回京城了?”丹青驚問,心里想著,水墨師兄怎么辦呢?海西棠故意做出一副惆悵的樣子:“師傅的意思,大概是不回去了?!笨匆姷で嘁荒槕n慮擔心,不忍再逗他,笑著揉揉他腦袋:“傻小子。我師傅已經見過無痕,很喜歡他?!?/br>丹青吁出一口氣。還好還好。“我先陪陪師傅,過些日子,還是要回京的。你師兄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不聲不響,比驢子還倔,只好我遷就他,他在哪,我就上哪啰?!?/br>“哈哈——咳!咳!”丹青大笑,卻震得胸口直痛,一邊喘氣一邊揉,整張臉皺做一團,還不忘揶揄海西棠,“你等著……等我告……告訴師兄,你說他……驢子……”一句話說完,眼前金星亂冒,冷汗都下來了。海西棠握住他的手,默運內息,替他疏導氣血脈絡。“丹青,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醫者醫心,海西棠一搭脈,就察覺丹青氣血虛損,郁結于內。雖然強作開懷,卻始終難解心事。之前對著舒至純,丹青有很多話都無法說出口。他不忍說,他怎能向深愛自己的師兄訴說和另外一個人的糾纏?他不敢說,逃亡路上生死懸于一線,他怕他關心則亂。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該怎么說,為什么看在眼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落到心上卻兜兜轉轉絆絆牽牽……此刻對著海西棠,忽然就有了訴說的欲望。也許因為更年長些,也許因為關系恰到好處,避開那些師門禁忌,略去技術方面的細節,只把那緣分的起落娓娓道來……“……總的來說,事情就是這樣:他要殺我,我勾引了他。他上了鉤,還是要殺我。我趁他意亂情迷之際偽造了手諭和腰牌,然后逃了?!?/br>一番話聽得海西棠心驚rou跳,雙方都是好膽色,好手段,只是……如何收場?“你覺得……他會放過你么?”“聽藍爺爺說,先前似乎還有些動靜,這兩個月卻銷聲匿跡了?!钡で嗫吭谲嚤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