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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br>“在過去的三個月里,我時刻生活在失去他的恐懼之中,我找不到一條正確的道路,我找不到一個正確的方向可以為之努力。如果我是羅馬教皇,我會詔告天下赦免這個男人;如果我是總統,我會召開國會為他修改憲法,如果我是江洋大盜,我會帶他越獄離開和他一起亡命天涯,可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律師,一名律師,除了站在這里為他辯護,我還能做什么呢?”“現在,也許是我最后一次站在法庭上向你們講話?!?/br>“在過去的十七天里,我對你們撒了謊,我向你們道歉,我愿意為此付出代價,我愿意接受上訴法庭的指控,讓他們取消我的律師資格。這是我應該受到的懲罰?!?/br>“現在,我最后一次站在這里,我想要感謝你們,感謝你們聽我說下去,給我的當事人一個機會,這是我唯一的請求?!?/br>“我請求你們,不要讓我失去他,請讓他回家……”突然之間,他再也說不下去了,他的聲音哽咽了,他仰起頭,努力地眨著眼睛,然而更多的淚水不斷從他的眼眶里涌出。他轉過身去,面對站在被告席上的四無君。“你可以吻我么,四無……”他低聲說道。他看著四無君從被告席上站起來,向他走來,這是違反法庭秩序的,但是誰也沒有阻止他。那兩名法警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他們無聲地擁吻在一起。整個法庭寂靜無聲。那個時刻仿佛永恒一般閃閃發光。幾乎每一位陪審員都流淚了。那天下午,在向陪審團告別之后,沐流塵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法院大樓,回到密爾頓大街上的公寓。天色還早,他坐在沙發上,獨自喝著啤酒。已經沒有他可以做的事了。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接下來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陪審團宣布結果。他打開電視機看了一眼,幾個臺同時播出了今天庭審的新聞。畫面下方的民意投票欄里,支持判處四無君*的人數仍然停留在前一天的51.2%。這是怎么回事,沐流塵心想,然后他猜想也許投票活動已經結束了,無論如何,這已經不重要了。他關上了電視機。周圍突然靜謐下來,那間小小的公寓因為久無人居住而流露出一種寂寞而悲傷的氣息。沐流塵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陽光漸漸黯淡下去。季節的輪回是不受人心的影響的,在他尚未察覺的情況下,時光悄然流逝,深秋已經到來了。他注意到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有什么東西在夕陽的光暈下閃閃發亮。他俯下身去,把它撿起來,拿在手里。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那是什么。那是一塊手表。也許是某次他們在沙發上zuoai的時候,四無君從手腕上摘下來,隨手擱在了某處。然后它掉到了地上,被遺忘在了那里。之后四無君也沒有提起過他的手表丟了。他們兩人都太忙,沒有時間留心這些細小的瑣事。他看著那塊手表。它的時針仍然在走動。那是一塊很好的手表,即使掉到了地上,表面也沒有絲毫的磨損。在這間小小的,安靜的公寓里,它發出的滴答聲是唯一的聲響。沐流塵把那塊小小的,冰冷的金屬塊握在手心里,然后他再也無法抑制自己,他握著那塊手表,無聲地哭泣起來。那天晚上,沐流塵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窗外,夜色深沉透明,天空閃著黛藍色的光。他以為自己會失眠。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睡著了。但是他錯了。他太累了,他已經連續三個多月沒有睡覺了。一陣軟綿無力的困倦包裹住了他,他將自己在沙發上蜷縮起來,很快便睡著了。沐流塵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睡著的這段時間里,民意投票并沒有停止,它要一直進行到陪審團宣布結果為止?,F在支持判處四無君*的人數比例是42.3%,并且這個數字還在持續下降中。一位投票反對判處四無君*的年輕男子在接受電視采訪時表示,他為被告和辯護律師的勇氣所感動,“即使是讓無所不能的上帝來裁決,他也只會說——我不能,也不會判此人有罪?!?/br>有一家電臺在晚上的黃金時間播出的脫口秀節目里插播了今天庭審的內容,他們請來了法律界的專業人士,包括來自耶魯法學院的一位非常著名的教授,他們請他對此案的最終裁決做出預測。他表示被告律師的總結陳述是有史以來在任何法庭上發表過的最令人稱奇的演說。但是那只反應了辯護律師的才能,與被告有罪或無罪毫無關系。同時他也承認陪審團應當考慮麥南坦法則,根據過去的此類案例,被告有非常大的可能改判二級謀殺甚至是一級過失殺人。“當然,”他最后補充道,“陪審團在審議室討論的時候,我并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因此我無法斷言。你不能預測陪審團會做出什么樣的裁決。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下,即使陪審團做出無罪裁決,我也不會感到吃驚?!?/br>“我們現在只能等待陪審團做出最終裁決,我相信這需要4時或者更長的時間?!?/br>然而,第二天早晨九點不到,沐流塵就接到了來自法院的電話。他看著那個電話機,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然后他意識到,陪審團已經做出最終裁決了。這太快了,他心想,陪審團離開還不到24個小時。胃部再次因為緊張而絞痛起來,有兩、三秒的時間,他幾乎不能呼吸。他不知道陪審團如此之快地做出決定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他匆匆地穿上衣服,向外走去。他看到王隱的車已經停了在樓下。他非常難得地修了胡子,黑色的正裝有些拘謹地裹著他龐大的身軀,他靠在車旁抽著煙,看到沐流塵下來,他把煙扔到一旁,拉開了車門,“上車?!彼唵蔚卣f,“我不認為你在這樣的狀態下還能自己開車去法院?!?/br>他機械地走進法院大樓,當他向被告律師席走去的時候,他幾乎是麻木地注意到旁聽席上已經擠滿了人,站在座位旁邊的人們一直堆到墻根,就連法庭外的走廊也站滿了人。Y法官破例沒有驅逐他們。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天之翼的臉,還有那位金發秘書,她穿著橘紅色的套裝,有些夸張地用手帕捂著嘴,就好像她的老板已經上了電椅一般,他還看到了離月,這三個月來他幾乎忘了她,現在她正坐在旁聽席上,有些擔憂又有些責備地看著他。然后他看到了四無君,他坐在那里,平靜地注視著他,“早安,流塵?!彼f。突然之間,他平靜下來。無論陪審團做出什么樣的裁決都已經不重要了?!霸绨??!彼p輕地說道,仿佛這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早晨。他在四無君的身旁坐下,握住了他的手。他們的手指交錯,牢牢地纏在一起。他們都沒有再說話。上午九點十分。通往法庭的雙扇木門再一次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