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不過總之我回來了，還有Sherlock——后來他睡著了，我能看出他的體溫慢慢降下來，呼吸逐漸平穩，偶爾咳上兩聲，不帶濕羅音，只是普通的干咳，肺部應該沒什么大礙?！?/br>
“他蓋得太多了，鼻子一直出汗。我想出點汗對他有好處，當然代價是每隔五分鐘就得給他掖下被子?！?/br>
“但是我很高興自己還有機會這樣做?！?/br>
“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

John停住手，對著博客的鍵入頁面發了會兒呆。

回憶沖破桎梏紛至沓來，他想到泳池那夜，想到走進巴茲醫院實驗室的那一天，想到阿富汗，想到啟程前，Harry約他見面，毫不意外地在一間酒吧里。

“John，這不公平……我是指，我們是親姐弟，基因應該差不多……”

假如需要在世界上挑選一個最了解他的人，John知道那其實并不是Sherloes，而是他的jiejie，即使在她喝得酩酊大醉時。

“所以這不公平……我們都這么孤獨，卻只有你……”

John仿佛仍能看到那個畫面——Harry抱著酒瓶，打著嗝抱怨道：

“我對付不了它，只能讓這玩意兒幫我對付它……”

她用一只手搖了搖酒瓶，另一只手戳著他的心口：

“你卻讓它住在這兒……”

“Harry，你喝醉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得了，你知道我在說什么……你讓你的孤獨住在這兒，讓它變成你的保護天使……John，我承認我有點嫉妒你……嫉妒你讓孤獨把你變得更堅強……”

“……Harry？Harry，別哭?！?/br>
“走吧，去打你的仗！我有酒，有……我女朋友叫什么來著？總之不用管我，走得遠遠的……”

“Harry！”

“Goodbye，andgoodluck！”

John抬手按下Backspace，單詞隨著光標迅速消逝，可惜回憶仍在——

他腦中與那個叫Sherloes的人有關的回憶本應停止在七個月前，他走進巴茲醫院實驗室的那一天。

但是它沒能停下。

“因為是你自己選擇讓他走入你的生活，漸漸又走入你的回憶?！?/br>
“是你自己選擇把‘人生’這間公寓中的每一扇房門都向他打開，任他在其中隨意行走，在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他的足跡?！?/br>
“是你自己選擇讓他無所不在?！?/br>
John聽到他心中曾勇敢地保護著他的小人憤怒地朝他嚷著：

“你，JohnH.Watson，是你選擇讓他把我趕走——你怎么能！”

——你怎么能讓一個人把你變得不再孤獨。

John望著空空蕩蕩的電腦屏幕，終于明白了自己需要付出代價的是什么。

“John？”

“嗯？”

“你的博客呢？寫到哪兒去了？”

John回過神，抬眼見到Sherlock正抱著他的筆記本蹲在扶手椅上——這沒準就是為什么咨詢偵探肯安靜一小會兒的原因：他有電腦，有網絡，還有一個需要他每隔兩分鐘就刷新一次的博客。

“Sherlock，你不愛看我的博客，”John合上自己的筆記本，“再說我就坐在你對面，你有話可以直接跟我說?！?/br>
“好像你真會說似的——‘但是我’，John，你剛才就沒把話說完?！?/br>
“好吧……”John對自己的室友笑了笑，“其實我只是想說，‘但是我的確在生氣’——不過不是對你，而是對我自己?！?/br>
“…………”

“我在對自己生氣，因為發現或許有一天，我會愚蠢地任由自己坐在這張沙發上，對著面前空無一人的扶手椅，沒完沒了地回憶著……”他的語氣并不沉郁，甚至還輕快地吹了個口哨，“咻——然后幾十年就這么過去了?！?/br>
*****

※改編自原案臺詞。

※原著中房東太太是這么描述偵探的賣萌行徑的：

“今天早上，我看他的兩邊顴骨都突出來了，兩只大眼睛看著我，我再也受不了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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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案子改編自

六Greed/貪婪

John低頭望著腳下碎成兩半的落葉，試圖分辨它是來自一棵榆樹還是一棵栗樹，最終一無所獲。他抬起頭，越過樹林與湖面，倫敦之眼像明信片上的風景，平板地印在云跡稀落的天空上。

說實話，John搞不清自己為什么會在這兒——他前晚沒睡好，所以昨晚早早就上了床，在那場缺乏結論也稱不上愉快的“談談”之后。今天早上七點多走進客廳時，Sherlock已穿著外出的西裝站在壁爐邊，并用眼神問他是否愿意同行。

于是他現在站在這兒，望著圣詹姆斯公園里秋光粼粼的水面，像湖中晨泳的鴨子一樣無所事事地溜達了兩個小時?！?/br>
John知道這太古怪了：他，和他的室友，自昨晚他突兀地起身回房后還未交談過一句。沒有晚安，沒有早安，沒有諸如“去哪兒”，“去干什么”之類的日常對話，只是一起沉默地出了門，沉默地攔了輛出租車，沉默地走進市中心的公園，沉默地散著步——兩個小時。

他不知道Sherlock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同時覺得這并無所謂——這樣不言不語的行走像電影中一個毫無情節可言的長鏡，伴隨著悄然響起的插曲——在“生活”這部漫長的電影中，人們既是演員也是觀眾，所以或許每個人的一生中都需要幾個這樣的長鏡：

作為演員，可以于這一刻短暫忘了讓人精疲力竭的表演，把一切全交給“命運”這位執導者，然后看到它在影片放映時已為這些鏡頭配好了所有后期——順便一提，那往往是場內部試映會，審評人正是已候在身側的死亡；

而作為觀眾，此時此際正適合抽空上個廁所，放松自己的膀胱和心情，并在歸來后發現自己終于成功地忘記了“廁所時間”之前所有不夠有趣的劇情。

“John，那既不是片榆樹葉也不是片栗樹葉，你對植物的了解真是淺薄得令人驚嘆”——作為世界上唯一一名咨詢偵探的同居人，John清楚假如Sherlock愿意說點什么的話，多半能從各種見鬼的細節中推理出自己的想法，然后給予如此不可人的回應。

所以答案很明顯，Sherlock現在完全不想說話。不管原因為何，John認為，也能夠感覺到他們之間至少能達成一個共識：

不如讓我們忘了那場談話，只是順其自然。

返回貝克街的路上John首先開口：“去吃個早餐？”

“同意，”咨詢偵探清了清嗓子，并抬手看了眼表，表情皺皺巴巴地訂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