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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能一個人走,黑狗還在這里。他向黑狗投去示意的眼光,希望黑狗能夠響應他的行動?,F在這里只有他們三個人,只要能夠制伏顧修戈,他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逃跑,跑回宜昌,或者直接跑回重慶,再也不留在這該死的軍隊里!但是黑狗沒有任何表示,他低著頭研究自己手里的槍,甚至沒有開口幫葉榮秋說一句話。葉榮秋急了。顧修戈用一種小學老師哄學生的語氣說:“大學生,現在安慶已經被日本人攻陷了,以日本鬼子趁熱打鐵趁火打劫的作風,他們摸到武漢來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我現在不是教你怎么當兵,我是在教你遇到日本鬼子的時候怎么活命?!?/br>葉榮秋積壓了兩天的委屈終于爆發,大怒道:“我為什么要學這些?我不是兵!我根本不應該上戰場打鬼子!我家在重慶,我爹我哥還在家里等著我回去,他們現在一定擔心我擔心的發瘋!這些事情原本是你們當兵的應該做的,你們卻把仗打得一塌糊涂,讓日本鬼子占了半個中國!你們不去好好對付鬼子,卻來欺壓我們這些老百姓!好威風啊顧團座,您可真是個英雄??!”黑狗皺了下眉頭,終于把頭抬起來了。顧修戈安靜地聽完他這些話,勾起嘴角嗤笑了一聲,眼神很是陰鷙。葉榮秋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有些畏懼地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顧修戈突然發作,猛地撲上去揪住了葉榮秋的領子。黑狗在他動作的時候也立刻有了動作,但是顧修戈的反應比他快得多,畢竟是戰場上練出來的,就在黑狗跨出第一步的時候,顧修戈單手舉起手里的步槍指著黑狗,皮笑rou不笑地說:“這個小朋友被你保護的太好啦?,F在我給他上上課,家長到一邊等著去!”黑狗望著黑洞洞的槍口猶豫了一會兒,慢慢退開了。顧修戈一只手揪著葉榮秋的汗衫領子,他力氣很大,用力一提,葉榮秋就只有腳尖能勉強踩地,手在空中胡亂劃拉著,被勒的臉色都青了。顧修戈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七歲當胡子,十六歲參軍,二十四歲離開東北,在南邊窩了七年,我今年三十一歲,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太多太多了!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挺高貴的?當兵的都是賤種?我告訴你,這種想法不只是你這樣的少爺有,很多軍閥大老爺也都是這樣,他們帶兵,卻不把兵當人看,就連蔣中正也是一樣的!閻錫山,馮玉祥,各個都一樣!練都沒練過的雜牌軍,反正用得不趁手,不給裝備,推上去堵日本精英的槍子,又能把日本人拖的慢一步,又能借日本人的手解決一樁麻煩,死一個也就是少了顆塵埃,沒關系,只要他們的爪牙能幫他們保住榮華富貴就行。而你這樣的老百姓,就算你沒有他們那樣的富貴,你只要保住你安逸的生活,而當兵的死一個死一千個都沒關系!反正死的不是你!”葉榮秋的臉已經漲紅了,用力掰著顧修戈的手指想讓他松開,但是顧修戈的手像是鐵打的一般紋絲掰不動。顧修戈喘了兩口氣,接著說道:“你覺得人分三六九等嗎?我告訴你,命分三六九等,人卻不分,活在這世上的每一個都一樣是賤人!今天你富貴,明天你就是個螻蟻!你的出生有多高貴?哦,家里做生意的,好吃好喝供起來的小少爺是不是?你是不是以為我們這些當兵的都是乞丐流寇?你覺得你算個什么玩意兒?什么玩意兒都不是!”他指著軍營所在的方向:“劉文,劉文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在上海,十里洋場啊,日本人呼啦啦打到上海,他們家開著汽車風風光光跑進了法租界,繼續做生意,照樣是人上人,戰爭對他們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還有郭武,他爺爺在清朝可是八旗里的貝勒爺,溥儀都得管他叫一聲皇叔。清朝倒了,他們一樣是富貴人家,他黃埔軍校畢業,那可是蔣中正何應欽的學弟,多少嫡系部隊要他,他卻進了我這雜牌軍?!?/br>葉榮秋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顧修戈終于將他松開,他軟綿綿地跌坐到地上。顧修戈說:“中國老百姓恨日本人嗎?恨,日本人搶了他們的故鄉,破壞了他們的安寧??墒撬麄儾还夂奕毡救?,更恨我們這些中國的當兵的,因為我們總打敗仗。我們想打敗仗嗎?我們總打敗仗,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人!”他指著葉榮秋的鼻子大罵道:“上頭心不正,下頭心不齊!偌大一個中國,幾千萬個人,就有幾千萬條心!誰他媽喜歡打仗,誰他媽愿意送死?我曾經聽一個記者說過,仗打成這樣,全中國的軍人都是罪人!我當時就告訴他,滾你媽的犢子,全中國只有軍人沒有罪,因為我們還在拼,還在戰斗,用性命戰斗,保家衛國,去換上頭人的榮華富貴和下頭人的和平安逸!是,每個人都有罪,可是我們當兵的在贖罪!只有我們在贖罪!你以為打仗我快活?我他媽去日頭驢也比這個快活!但是仗一定要有人打,誰也不愿意,也必須有人打!我就是擰,我也把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死老百姓擰上戰場去!我擰一個打不過小日本,我就擰一百個,擰一萬個!擰成一股繩!我大中華那么多人,我就他媽的不相信整不死小日本??!”這時候的顧修戈就像一頭兇狠的豹子,葉榮秋說不出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難受,竟然很想哭。如果是在從前,他聽說了這樣一番論調,也許會拍手叫好,覺得深有哲理??涩F在,他就是被指著罵的的那一個,他就是即將被強扭上戰場的可憐蛋,他心里有一萬個不服氣:憑什么是我?!是啊,全中國,幾千萬個人,幾千萬條心,他媽的憑什么就是我?!葉榮秋丟掉了他的教養,像個瘋子一樣對著顧修戈大吼道:“你自己怎么不去送死?你以為你又算什么人?你憑什么這么做?”顧修戈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冷笑道:“如果給我一門大炮,能把鬼子炸跑,我立馬鉆進炮膛里當炮彈,絕沒有二話!老子不算什么人,但是打仗,老子一定沖在你前面。我也不憑什么,我只是用我的方式來阻止我的國家滅亡。你是不是想,天底下那么多中國人,憑什么老子就逮著你了?我告訴你,這就是命!”葉榮秋沒有話了,他只是不停地發抖。過了一會兒,顧修戈撿起葉榮秋剛才丟掉的槍,塞回葉榮秋手里:“我再教你一遍,我教的是你怎么在快要國破家亡的時候反抗,怎么活下去,不是教你怎么當兵。當兵不該是責任,每一個披著中國皮的,都該有一顆當兵的心?!比缓笏斨~榮秋的面再一次把子彈推進了槍膛。葉榮秋抓起槍,哆嗦著推彈上膛,可他抖得太厲害了,推了好幾遍以后終于成功,然后他舉起槍,指向了顧修戈。顧修戈很坦然地看著他。他敢帶著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