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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周博海說想做買辦生意,這讓他有些心動。傳統的生意他或許不在行,但是做買辦,他還真是能發揮上別人發揮不了的作用——做買辦是要和洋人打交道的,周家和葉家這些嫡子嫡孫里,他上的學最多,他英文說得最好,從前有洋人到他們學校,學校也是派他作為學生代表去接待交流的。這或許也是為什么周博海今日特意同他說起這件事的緣故。可是買辦的生意也不好做,葉榮秋打算崛起,可他身邊一個能用得上的幫手也沒有,葉家絕對是非常缺人的。想到幫手,葉榮秋就立刻想到了黑狗。他如今信任黑狗的程度甚至已經超越當初信任跟了他四五年的阿飛。他一有了這個想法,心里立刻高興起來,決意明天一早就要去告訴黑狗,終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把黑狗留在自己身邊,這讓葉榮秋安心極了,連對前途都充滿了信心。前半個晚上葉榮秋興奮的睡不著,到了后半夜,他終于睡著了,卻做起了噩夢。那是一個非??膳碌膲?,葉榮秋夢見自己上了戰場,一群日本鬼子舀著槍炮刺刀在他身后追著,他驚慌地逃跑,一味地向前跑,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到什么地方去,面前的場景不停地在轉換,他跑過了高山跑過了丘陵跑過了平原跑過了城鎮,甚至他看到了葉公館,他跑了進去,卻筆直地穿越過去,沒有停留,只會跑……可怕的日本人一直在他身后追著,他就這樣可憐地跑了一整晚,直到前方再也沒有路,出現了一道懸崖。他害怕地探出頭去往懸崖下看,然而令他吃驚的是,黑狗就站在懸崖下,遙遙地向他張開雙臂,大喊著要他跳下來,自己一定會接住他。后面的日本人已經追了上來,葉榮秋沒有時間想了,他毅然地縱身躍下懸崖,撲向黑狗的懷抱。他離黑狗越來越近,然而就在他快要碰到黑狗的時候,黑狗突然收回了雙臂,冷漠地看著他掉下去。然后他就驚醒了。葉榮秋驚醒后穿上立刻跑出去找黑狗。這時候天色還沒亮透,他也尚未完全清醒,還沉浸在可怕的夢境中難以逃脫。他要去質問黑狗為什么突然收回伸出的手。然而當他推開黑狗房間的門時,只見床上的被子還是凌亂的,但是黑狗人已經不見了。葉榮秋在空空蕩蕩的房間里傻了一會兒,終于徹底從噩夢中清醒過來,意識到發生了一件比噩夢中的場景更可怕的事:黑狗不見了!葉榮秋慌慌張張地沖了出去,正要出門去尋找黑狗,卻在院子里撞上了周宏宇。周宏宇一把拉住了葉榮秋,奇怪地問他:“妹夫,大清早匆匆忙忙的這是要去哪?怎么睡衣也沒換就出來了?”葉榮秋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己剛出被窩就重來找黑狗了,衣服沒換,臉也沒洗。他很少在人前這樣失儀,有些焦躁地壓了壓凌亂的頭發,正要回房換衣服,周宏宇又攔住他問道:“對了,你那位朋友阿黑一大早出去做什么了?早上賬房的人來跟我匯報,說他要支十個大洋,記在你的賬上,我以為你要買東西,就讓他支去了?!?/br>葉榮秋倒抽了一口冷氣:“什么?!”他在原地怔了半晌,才明白黑狗昨晚說的是真的,不僅是真的,而且雷厲風行,說走就立刻走了,讓他打定的主意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壓下焦躁的情緒對周宏宇懇求道:“宏宇哥,請你派幾個人出去幫我找找他的下落好嗎?”周宏宇吃了一驚:“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的朋友嗎?”葉榮秋說:“是的。不過他想離開,我還有事情需要他幫忙,所以請你幫我派人找找他,找到了,請他回來,就說我有事和他商量?!?/br>周宏宇忙道:“好,我這就派人出去找?!?/br>葉榮秋自己出門去逛了一圈,沒找到黑狗,只好回來了,惴惴不安地坐在房里等消息。他不知道黑狗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他就是不愿這樣讓黑狗走了。他依賴黑狗,想要把黑狗留在自己身邊做事。到了晚上,周宏宇派出去的人回來了,給葉榮秋帶回消息,他們在一家面粉店里找到了黑狗,告訴他葉少爺請他回去,可是黑狗不肯回來,還讓他們再也不要去了。第三十二章“左邊下去一點!”“過了過了,右邊再下去一點?!?/br>“左邊再下去一點!”黑狗不耐煩地低下頭,對著梯子下的人吼道:“你眼睛長歪啦?”吼完以后他愣了一下,因為他看見了葉榮秋就站在那個歪眼的家伙邊上。黑狗把匾額掛上,從梯子上爬下來,面粉店的掌柜想跟他說什么,被他擺擺手打發了。那掌柜看看葉榮秋,再看看黑狗,嚷了聲“快點進來幫我搬東西”,就丟下他們進店去了。黑狗走到葉榮秋面前,無奈地說:“二少爺,您怎么又來了?!?/br>黑狗離開周家已經三天了,第一天是周家的仆人來找他,被他打發了,第二天是葉榮秋親自找過來,他依舊打發了,今天是第三天,葉榮秋又來了。葉榮秋僵硬地說:“表叔叔,你別在這做了,跟我回去吧,做我的合伙人,我們一起做生意?!?/br>黑狗嘆氣:“您聽不懂人話怎么的?”葉榮秋低聲說:“你救過我,我會報答你的,不會虧待你,我們之間是平等的,是朋友?!?/br>黑狗說:“你已經報答過啦?!彼麖目诖锩烁翢燑c上,笑嘻嘻地說,“阿白不肯陪我睡覺,所以我從周家支了帳,錢也拿了,到時候你還上,就是你給我的。我昨天已經拿了這錢去喝花酒,宜昌的姑娘漂亮又便宜,那點錢夠我玩一個月的。所以謝謝你啦?!?/br>葉榮秋深吸了一口氣,把肚子里的火氣壓下去,問他:“你為什么寧愿在這里打工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做事呢?是我哪里招惹了你?”黑狗搖頭:“沒有。我送你過來,是因為我當初答應把你送到武漢。但是你娃就是一瘟傷,我受夠了,錢我也拿了,我不想再陪你搞嘍!”(瘟傷:很煩的人)葉榮秋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把委屈也壓了下去,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問他:“我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嗎?我知道你在路上很照顧我,我身體不太好……可是你之前也沒說什么??!”黑狗看起來有些煩躁,擺了擺手:“總之我不想跟你再扯上關系。得了,你走吧,別再來了,咱倆不是一路人?!?/br>屋里的掌柜叫道:“黑狗?好了沒?進來搬東西?!?/br>黑狗應了一聲,就要往屋里走,卻被葉榮秋不依不饒地拉住了。葉榮秋想不通,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若是放在從前,他絕不會這樣擱下面子在被人拒絕后依舊糾纏不清,可是這段時日來他經歷了數次生死變故,他自以為和黑狗已是患難與共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