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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見的,絞著衣帶子垂了臉兒吱吱唔唔,明沅眼見得明芃跟明湘兩個穿過隔廊往小香洲去,想著明兒明湘說要畫殘荷,知道必是去了那兒,清清咳嗽一聲:“要不要,我去探探太太的口風?” 說不得此時人已經過來了,他是外男,不能進后院里來,紀氏得在蘭雪堂里見他,若是蘭雪堂設了大屏風,帶著明洛自后頭悄悄看一眼再退出來,也并不為過。 明洛吸得一口氣,咬了唇兒:“能成嗎?” 明沅一甩帕子,歪著頭攤開雙手:“若不成就只好等掀蓋頭的時候見了?!泵髀鍚赖糜忠獊頂Q她的腮,到底還是想見的,一咬牙沖她點點頭:“都出了院子了,看就看?!?/br> 明沅差了采菽去小香洲拿禮單子,她寫好了一直沒往上房送,這會兒送過去,也好打聽打聽紀氏在不在,看看詹家少爺過府了沒有。 明洛心里頭七上八下的,坐在廊下干等著也不是個事兒,倒扯起明湘跟明芃來:“二jiejie跟四jiejie往哪兒去,竟這樣急,連咱們都沒瞧見?!?/br> “那兩個畫癡,怕是去小香洲看殘荷葉去了,我昨兒還聽四jiejie說了,說這樣好的景致該畫下來才是?!泵縻浒ぶ?,歪在美人靠上,眼睛盯著綠云舫那一片水,伸手捏住欄外一片綠葉,往廊下帶,捋下一手的金桂花來。 捧在手里滿手是香,明洛也靠近了聞一下,人卻咬得唇兒直往回廊盡頭看,見明沅又要打趣她,趕緊開口:“也不知道那枯枝條爛葉子有甚好看的,昨兒我還瞧見二jiejie在園子里揀菩提葉,說這東西也是能作畫的,莫不是發癡了?!?/br> “這我倒知道,是二jiejie要畫的,說要拿菩提葉子畫藥師佛,替梅表哥求平安呢?!泵縻渲恢烂芳久髟谕忸^生了病,明湘卻知道他不單生了病,替他侍候湯藥的還是一個叫胭脂的姑娘,明芃落落不歡了幾日,到底怕他真個傷了根本,把那一句反復涂抹了去,仙域志也停畫了,先尋得菩提葉畫藥師佛。 “這是怎么說的,行走在外光一個藥師佛就夠了?說不得往后日光菩薩也要畫,月光菩薩也要畫,把漫天神佛畫個遍才好?!泵髀逍睦镫[隱為著明芃報不平,她報不平便是嘴碎說上幾句,明湘的報不平卻是當著明芃的面一字不提,只默默替她收羅這些東西,好叫她心里高興些。 一提起這些,明洛連詹家少爺都忘在腦后了,等采菽急步回來,說一聲單子送過去了,人卻不在,她整張臉兒漲得通紅,耳朵豎起來,脖子卻低著。 明沅站起來牽了她的手兒:“我記著蘭雪堂那兒栽了兩株拒霜花,咱們瞧一瞧,這會兒怕是開遍了?!?/br> 明洛低低應得一聲兒,人是站起來了,卻跟后頭有人牽著她的裙帶子拉扯她似的,腳步就是邁不開,明沅回頭見她這模樣,知道她這是近鄉情怯,反手握了她:“生辰年紀都知道的,總不會大錯兒?!?/br> 明洛壯著膽氣跟在明沅身后,蘭雪堂是外頭見客的廳堂,前后都有門,兩邊只一邊擺屏風,紀氏正在跟詹家兒郎說話:“從湖廣過來,長山水遠,可走了許多日子罷?!?/br> 詹家在京里也是無人了,若有人再不能夠叫他這么一來一回的,紀氏眼見得他衣著潔凈,人又生得清秀,心里先帶了幾分滿意,這幾個姑娘喜歡什么合適什么,她心里都有一本帳,只沒一個是按著譜找的,倒是明洛得著這么個好的。 依紀氏來看,紀舜英還算勉強,若不站在姑母的身份看,明沅便是嫁到再好些的人家作主母也是成的,她心里念一回老太太,又把這番心事咽下去,又打量詹家兒郎一回:“你父親母親可安好?” 他頭一回上顏家的門,也帶得禮品來,背挺得直直的,很有些拘緊,聽見紀氏發問才回得一句話,這一門親事算是來得不易的,只看看連襟如何,便知道母親在他身上下了多少功夫,他既非嫡子能承家業,也不比哥哥能得個蔭恩往國子監讀書,只能靠著自個兒考出來。 想著便低頭回道:“父親母親一切安心,我先行一步趕著秋闈,母親與哥哥嫂嫂過得年就啟程回來?!?/br> 紀氏再是長輩也是婦人,湖廣亂不亂,她也不能問,便叫他嘗一嘗芝麻核桃紅棗兒做的的秋分糕,這東西必得往甜膩了做才好,上頭厚厚澆了一層蜜,切成小塊兒擱在碟子上頭,上面的蜜直往下淌。 既是紀氏是叫吃的,他也不便推辭,捏得一方往嘴里送,甜的只灌清茶,才放下茶盅兒,就聽見里頭衣裳簇簇作響,偶有環佩輕碰之聲傳出來。 紀氏一聽嘴角翹了一翹,拿帕子掩了口遮去笑意,知道是后頭有弄鬼,猜一猜也知道是誰了,明湘絕不敢,明洛看著乍乎真叫她挑這個頭,她也不敢,里頭起頭必是明沅。 看一回也不是大錯,她跟顏連章定親之前,也由著紀老太太帶去燒香拜菩薩,在廟里頭見過一回,還聽他說過話,求過簽。 既是后頭在看,她便不住問些吃穿上頭的事,又說山長水遠,送節禮不便,這些個吃食就不曾送過去,等廚房里造得菜,按份兒給他送去。 又問他回來的倉促,家里可有預備下炭,這時節已是該燒炭了,這會兒再不采買,等一落了雪,炭價就貴了。 詹家的兒郎也不是蠢材,知道后頭必有人看著,一一謝過,面上神情越發肅穆,一個字兒也不肯多說。 明洛先還不敢看,推了明沅往前頭去,替她在那縫隙里頭窺探一回,見著模樣好壞再告訴她一聲,好叫她心里有底。 等看著明沅探頭看個不住,她心里急的似火煎一般,見她回眸一笑,雖不曾見著那人模樣,卻長出一口氣,再去看時,心頭大定,雖不及梅表哥三姐夫,卻跟紀舜英不相上下的,那張臉兒看著也老成,明洛歪頭看一回,又拿袖子掩了臉兒,扯住明沅的袖子,往外頭呶一呶嘴兒。 進來的時候就沖丫頭們都擺了手不許她們出聲兒,走的時候捏著環佩,不一時人就往后院去了,等走遠了,明沅才笑:“這下好了,可安心了罷?” 明洛只不說話,卻松得一口氣,也沒心思再逛院子了:“我回去了,你瞧見二jiejie四jiejie再不許混說!紀表哥要回來了,趕緊預備起來罷?!?/br> 說著扭身就要走,明沅趕緊拉她一把:“顧頭不顧尾,才剛打好的幌子也不要了?”說著接過采菽手里一小花籃兒的拒霜花,往她手里一塞:“帶回去插個瓶兒,正配那芙蓉石的?!?/br> 明洛先還恍恍然,等走到花廊,忽的明快起來,這么個人看著不錯,一面想一面抿著嘴唇笑起來,木蘭就在她身后跟著,拎了籃子快步往前去:“姑娘等等?!?/br> 明洛轉身等她,伸手抽出一枝拒霜花兒,往發間一簪,笑瞇瞇的轉回去,忍耐不住的要去告訴張姨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