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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才剛那點子幸災樂禍還沒樂完呢,就叫這兩個刺的肚里冷哼一回,紀氏立起來沖她一笑:“還勞三弟妹幫手,我去見見我娘家侄兒?!?/br> 袁氏叫這一句噎住了,面上還得笑過,眼見著紀氏出了門,咬牙啐得一口,紀氏都不同她糾纏,梅氏更不愿理會她了,紀氏一去,把女兒兒子也都帶走了,連著澄哥兒也都扶著顏老太爺回去了,一屋子只有明琇還陪著她,見她看過來,噘了嘴兒撒嬌:“娘,她們不帶我玩兒?!?/br> 袁氏又是狠狠一口啐:“理她們作甚,咱們自家玩,你想要瓷人兒還是小屋子?娘全給你辦了來?!?/br> 明琇才還不高興,這會兒聽見立時笑起來,她實是沒有玩伴,聽見這話便說:“表姐什么時候回來,我跟她玩兒?!闭f是玩,不過是明琇指使了袁妙干這個做那個,她不提便罷,一提起來,袁氏便想到她早早送了粥去,到這會兒娘家人可還沒送東西來呢。 這邊袁氏使了嬤嬤往門上去問,那邊紀氏著人迎了紀舜英跟鄭衍進來,既是姻親了,兩家彼此親近也好,鄭衍將來是要承了爵位的,打小讀書便不那么用心,本來他心用了也沒用,還能比如今襲的職位更高的? 文定侯是超品的爵位,開國太祖定下來的奉祿,往后哪一個皇帝也不會閑著沒事兒削了這個,奉祿不改,職位卻跟著一步步往下降,如今只有一個云都尉了,那也是三品官兒,多少人一輩子也爬不到這個位置。 鄭衍跟紀舜英兩個縱坐在一處,也論不到一塊去,這兩個彼此都有些看不上對方,自打上回在成王府里見過,這回算是第二次見。 鄭衍定了親,文定侯便給他求了個官職,說是求,也不過是把自家身上的摘下來,只說年已老邁,把這都尉的職位給了兒子。 鄭衍是正經的三品官兒,紀舜英這個少年秀才在他跟前便有些不夠看了,來往的也都是世家子,哪一個不是公不是伯,紀舜英以才聞名,在這些個少年眼里,便跟他們不是一樣的人。 而在紀舜英眼里,也瞧不上鄭衍這么個繡花枕頭的模樣,他一肚皮的墨水,又最知道眉眼高低,心里怎么不明白這些人瞧不起他,鄭衍上回就沒給他留下什么好印象,這回也是一樣,彼此敘過一回,紀舜英便說些詩書見聞。 鄭衍最不耐煩這個,他跟梅季明還不一樣,梅季明不耐煩是為著聽的太多,閉著眼睛趴睡著嘴巴不停好說個三天三夜不重樣,鄭衍肚里的墨水有限,硬擠也擠不出多少來,他生著一張漂亮傲氣的面龐,打小便聽的祖上如何如何,偏到了他,驕傲承了個十成十,學問卻不及萬一,花木瓜空好看而已。 紀舜英甫一知道他是文定侯的后人,還將他高看一眼,文定侯留下的那些個東西,如今也還在刊印,家里必還有些珍本善本,他是君子六藝無一不精的,單挑出哪一個來他都不輸于人,哪知道說得兩句,便知道他的后人也不過如此,鄭衍只說家中天一樓藏書過萬,可究竟哪些竟說不出來。 守著個金庫卻是窮人,紀舜英再想借了來看也開不出這個口,兩人干坐,好容易等著紀氏出來,她見著鄭衍便笑:“便不來也要去請的?!痹倏醇o舜英便問一句:“老太太身子可好?” 紀舜英算是自家子侄,問過了安能往里頭去,鄭衍便眼巴巴看著,算起來他又有許久不曾見過明潼了,連影子都淡起來,只知道她美得盛氣凌人,這會兒看向紀舜英,紀氏也知其意,沖他點一點頭:“總要留下來喝一碗粥?!?/br> 紀舜英熟門熟路往里頭走,鄭衍也跟一道,他這才覺出跟紀舜英一起來的好處,他自家來時,哪里能進得后院來,紀舜英卻已經往綠云舫里去了,此時屋瓦一片雪白,水面卻是墨沉沉的,站定了看便是一付好畫,鄭衍要要說話,就見那河邊岸走過來一道紅影子。 滿目枯意,便只那一點紅是活的,火團一樣落到他心上,鄭衍心口一熱,那道影子越來越明亮,走的近了,果是明潼。 她身后還跟著明沅明芃跟梅季明,鄭衍卻只看見她一個,她走過一片,那一片的屋瓦石木便跟活了似的。 鄭衍在看明潼,紀舜英也在看明沅,輕靈靈的鵝黃色,滿底的粉白花兒,隆冬天偏是一天一地的春意,他伸手捏了袖兜里的帕子,上回明沅拿自用的帕子給他裹傷口,上頭繡了兩只水鴨子的,他帶回去洗干凈了,一直想還給她,卻一直沒尋著機會,放在身邊久了,倒不舍得拿出來了。 他還躊躇著要不要還,那邊鄭衍已經笑得見牙不見眼了,大冬天還執了扇子,紀舜英掃他一眼,咳嗽一聲清清喉嚨:“玉邊象骨,該配個好扇套才是?!币幻嬲f一面一臉的驕矜,灃哥兒告訴他的,明沅在給他繡扇套兒。 鄭衍也不蠢,一聽便知道了,他還真沒收到過明潼親手做的東西,除了鞋子是家里人人都有的,一聽之下皺了眉頭,等在亭中短敘幾句時,他便看著明潼:“你也給我做個扇套罷?!?/br> ☆、第196章 辣糊湯 這一句明沅聽個正著,一個也字叫她側目去看紀舜英,他臉上半點也瞧不出旁的來,看見明沅望向他,還沖她微微頷首。 他眼睛上下一溜就把明沅看了個遍,嫩生生的好似春日里初生的柳芽尖尖,滿底的粉白石楠花兒繡在黃緞子上,把她原來的好氣色襯了個十足,紀舜英手里才摸著那手絹子想還給她的,這會兒見了人又摸不出來了,把那帕子往袖兜里掖一掖,干脆提也不提。 明沅是知道東西在他那兒,卻不好開口討要,采薇收撿衣裳的時候倒是說過一嘴,她的帕子收羅起來總有一小箱子,這東西用起來最費,針線房都是一匣子一匣子做了送上來,連著丫頭們的例也從明沅這里出,絲織的東西沾上一點旁的就用不了了,也沒人拿失了一塊帕子當回事,這上頭又沒記名,失落了也沒什么打緊。 一個有心瞞下一個也不討要,這方帕子就留在紀舜英身邊,這番情狀落到明芃眼里,她抬了袖子掩住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扯了明沅一把:“也?好一個也字兒?!?/br> 梅季明再不顧忌,哈哈兩聲就笑起來了,他笑完了才想起自家來:“哎,我的扇套,你從夏天做到冬天,可別再等個夏天再給我?!?/br> 明芃又氣又羞,她手上活計是差些,只怕比明沅還不如,梅家的姑娘們畫的畫兒比作的繡活計更多些,若單論畫畫,她在姐妹當中是頭一等的,山水花鳥俱都難不倒她,可要說到繡活,哪一個都比她更熟。 明芃繡籮兒里頭擱得許多花樣子,都是她想起來便揮上兩筆,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