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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沅一聲驚呼還沒出口,紀舜英已經一把把灃哥兒拎過來了,灃哥兒知道闖下禍了,驚魂未定就往明沅那兒去,往她裙子里頭一藏,叫明沅提了領子唬住臉:“你還淘不淘氣了?!?/br> 灃哥兒趕緊搖頭,乖乖坐定了不動,明沅卻站起來往外頭吩咐小丫頭們:“那些盡夠了,rou也不必再割了,再上幾個清淡的小菜來就是?!苯駜赫喌剿蚶韽N房,把獐子rou野雞野鴨rou切成長條,紐股糖似的扭在一處,盤成花朵狀放在鐵盤子上烤,倒比干吃一種更有滋味,那一碟子,全分光了。 本來就是為著玩,哪一個肚里都不少油腥,這吃著還嫌太膩,明沅轉回身去,見著紀舜英正撫了手背,在背人處對著燈火看手,想是才剛叫火星子濺到手上了。 外頭落了一地的雪,為著怕屋里頭有煙味兒,便在院子里掃了塊空地出來,架起木炭烤rou,廊上欄上俱是落雪,明沅抽了帕子出來,包了一手帕的雪,做了個雪包出來,走到紀舜英身邊:“表哥可是傷了手?” 紀舜英還待要縮,叫明沅看個正著,手背上濺得一塊紅,是才剛伸手替灃哥兒擋了一下,明沅把手帕給了紀舜英:“先拿這個敷一敷?!?/br> 包了雪的帕子敷在傷口上,灼熱的痛感叫冰雪消退了些,明沅又叫丫頭去拿藥油,紀舜英見她帕子上繡得一枝桃花,下面是兩只游水鴨子,不過寥寥幾筆,勾勒出來一付春水圖來了。 這才想起來,雖見她次數并不多,穿戴倒都很簡單,若不是年節里頭,并不十分打扮的,想是并不愛奢華的,見著這帕子,再想著自家送給她那一塊,便顯得有些粗糙了,連著那黃楊木的梳子,也不過是鋪子里頭挑的。 他自來喜歡實用的東西,那梳子上頭便沒甚個花飾,如今一想,果然該買那把雕得花兒還描金描銀送給她才是。 明沅且想不到這些,丫頭拿了藥油來送到她跟前,若再避開叫旁人給他上藥,未免太矯情了些,這一屋子的人,還有什么好扭捏的,干脆引他到窗邊坐下,把蠟燭撥撥亮,拿軟布包住竹簽兒,沾了藥油給他抹上。 藥油總有股子苦味兒,明沅一只手拉住紀舜英的手掌,一只手捏住簽子,輕輕在他皮膚上頭一層層的抹藥。 紀舜英只覺得手心比手背還癢癢,明沅的手又暖又干燥,指尖搭在他掌手上,得那一塊兒都是熱的,隔著燈火看她,倒沒小姑娘的樣子了。 睫毛一顫一顫,纖巧細長,鼻子彎出個弧度來,鼻頭微翹,嘴巴便不開口,嘴角也微微勾起來,不說話先含笑,皮膚白的透亮,眼珠兒墨玉也似,比才剛她送來的凍葡萄還更水潤。 明沅抹得藥膏,只把紀舜英當作了灃哥兒,還給他吹了吹,拿帕子包上了:“燙得不重,等明兒再換一次藥就成了?!?/br> 紀舜英抽回手來,面上鎮定,手心卻發燙,他又說一聲多謝,明沅沖他點點頭,上回見便覺得他聲音低啞,這回還不曾好,莫不是生病才啞了聲兒,她叫了采菽:“叫廚房里燉上冰糖梨汁兒,這會兒吃了鹿rou,怕是太燥了?!闭f著拿眼兒望一望紀舜英:“給紀表哥的那份,放些川貝?!?/br> 紀舜英原來還持得住,聽了這話面上泛紅,他嗓子啞了好些時候了,明沅還是頭一個說要給他燉梨水的,嘴巴抿成一條線,繃了臉怕露出笑意來,沖她點點頭,再想稱謝,光今兒一天,已經說了三聲了。 這時節便凍梨,挖了核兒里頭擱上川貝冰糖,秋李汁多不必放水,冬天的就得擱些水在里頭,一只梨也只燜出幾勺子梨水來,收了烤rou碟子下去,端了盅兒上來,明芃吃了一口直夸:“還是六meimei周到,吃這么些rou可不上火?!?/br> 明潼整個席上便沒吃什么,官哥兒倒吃了許多,明沅見她臉色上好,還上前問得一聲:“三jiejie可是吃不慣,叫廚房里燉個粥來?” 明潼擺一擺手,梅季明卻跳起來:“我不曾吃飽,吃rou都恁般秀氣,就該整只活羊架起來烤,吃一塊拿刀子割一塊?!?/br> 他們吃便不吃粥湯了,扎扎實實一大碗的蔥油面,明芃見他吃的香,本來不待吃的,看他拖了面三兩口大嚼著咽下去,隴西那頭主食就是吃面,梅家為明芃特意蒸得米飯,她吃了幾年也吃習慣了,再沒見他吃得這么香過,偏了臉兒問一聲:“味兒這么好?” 加了許多干貝的,怎么會不鮮,梅季明吃著,拿筷子挑出些來:“給你?!比堑拿髌M捶他兩下,臉盤煮熟的蝦子似的。 他看明芃不要,自家吸溜著吃了,再伸筷子往碗里撈,伸頭一看,紀舜英不聲不響,都快吃空了,擱了碗兒覺得肚皮飽了,舌頭還沒飽。 外頭一時又下起雪來,紀氏打發人過來,已經給紀舜英安排好了屋子,留他一夜,等明兒天晴再走。 灃哥兒到要散席了,才想起那把黃楊梳子來,摸了口袋想著回去給明沅,卻叫紀舜英拉過去,伸手問他討回去,灃哥兒瞪大了一雙眼,紀舜英咳嗽一聲,面上帶點尷尬:“這把不好?!?/br> 灃哥兒卻瞇了眼兒笑:“好,jiejie喜歡這樣的?!彼孛?,刻了三兩朵桃花,她最常用的就是這些,那些個梳篦平日里再不拿出來用,只擺著看看而已。 明沅正站在檐下等著弟弟,紀舜英抬頭看過去,見她側身立著,臉叫屋里頭的燈火映得半邊明媚,見他看過去,沖他彎了眼睛一笑,伸手招一下:“來?!?/br> 紀舜英不自覺往前踏了一步,哪知道她叫的是灃哥兒,灃哥兒應一聲,箭似的沖到她身前,伸手過去,明沅一把握住了,又跟紀舜英點點頭,這便算是別過了。 紀舜英就這么立在角燈下,眼看著明沅拉了灃哥兒的手,斗蓬揚起一角,頭上綴了一圈兒白毛的風帽遮了臉,便她側臉低頭對灃哥兒說什么,站在這里也瞧不見臉,只看到絨絨一圈白毛,可她一定在笑,紀舜英心里一跳,她一定在笑。 散了宴回去,明潼便躺下了,她捂了肚皮,小篆吩咐廚房燉個桃膠來,又夾了炭到手爐子里,給明潼擱到小腹上。 明潼只覺得小腹墜墜的疼痛,算著日子是該這時候來的,叫小篆預備下月事帶,也不要人幫手,自家穿好了,還給床榻上鋪上厚毛巾,這番躺下去,僵著手腳不敢動。 她進宮的時候實是已經來了月信的,但初潮剛至,進了宮又是學規矩,又是看眼色,停了半年多,也不曾好好調理,后頭每一回來就得躺在床上躺個幾日,這事兒當時經得苦,可現在想想,若不是她有宮寒之癥,得寵幾年都不曾有孕,說不得就是薛寶林的下場了。 宮里要死一個人說難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