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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頭銅錢總是滿的,便是才來當差的柳芽兒,屋子里有些個點心也無人同她爭,好叫她包了回去給老子娘吃。 能到六姑娘屋里當差,那是大造化了,原來親事未定,如今一聽要嫁的是紀家,那一位還是少年秀才,更是滿口的夸個不住,說她是前世修來的,該享這個福分。 闔府里頭看過去,雖說明湘明洛還未定親,可那些個老油子也俱都知道這兩位的親不會比明沅更好了,柳芽兒家里因著出過一個瓊玉,很是得人奉稱過一陣兒,瓊玉是太太房里的丫頭,家里有到了年紀的女兒,往她那里說項進院,比往樂姑姑那里還更便宜些。 只瓊玉是個老實性子,再不敢攬得這樣的事兒,又有一個比她嘴皮子活絡的瓊珠在,別個奉稱一陣見得不著旁的好處,也就散了。 到得柳芽兒這頭,那起子人便又來了,見著她家里吃喝俱全,上邊發下來的花醬也有分回來的,嘖了舌頭贊嘆:“到底是跟著姑娘們的,這東西咱們就可就少見?!?/br> 說得一車好話,柳芽兒俱都應下來:“我幫嬸子問問院子里頭的jiejie們,若成再給嬸子回話?!眮砬笕宿k事自然帶得禮,柳芽兒收了這一筐雞蛋,把花醬分出一半去:“帶回去調了水兒給姐兒們吃?!?/br> 她家這位嬸娘,總還在jiejie過世的時候幫襯過一回,如今也只余下這門子親戚了,可柳芽兒也知道明沅那里輕易并不進人,別個托到她這兒,她便把事兒截了,帶回來的東西倒有一半兒作了人情。 此時見得別個上來巴結,九紅還奇,她先笑了,別個獻殷勤,小事上頭便接著,她把壇子一放:“多謝jiejie了?!?/br> 等回得院里,采薇見著便笑:“咱們姑娘這兒原就人不斷,如今倒好,門坎不出三天就要磨薄一層了?!彼幻嬲f一面拿指了里頭的東西:“姑娘去點一點,看看還少什么?!?/br> 明沅想了半日給紀舜英做些什么好,總歸往后要嫁,不如此時就盡心起來,她倒是想做,可既不知道他身量多長,也不知道他腳寸多大。 這個又是黃氏給挖的坑,定了親就該把鞋子衣裳的尺寸全送過來,不獨是紀舜英的,連著黃氏跟紀懷信的也得一并送來,若是講究些的人家小姑子也要得著一份。 明沅些須都無,老太太的東西尺寸倒是齊全的,可旁人的還真沒有,結親的時候紀氏同黃氏兩個已經扯破了臉,紀懷信千肯萬肯的,黃氏卻能在里頭弄巧,衣裳便是一樣。 她干脆含混過去,在外頭又好說都有媳婦的人了,一件針線都不曾穿上,左右還不曾抬了禮來,紀氏也不理會她,似如今這樣,紀家顏家擺在一塊兒,哪個又會來說她的不是。 以為打的是明沅的臉,矛頭還不全指著紀氏,紀氏手上事情一多,實不耐煩再同黃氏扯這個皮,到得明沅這兒,便是她真不知道該給紀舜英做些什么了。 想了半日這才想著做襪子,襪子這東西估摸著也就能做了,冬天就快到了,也不知道他是住在外頭,還是住在書院里,山上落雪定然比下面更冷些,明沅把這襪子納得厚厚的,想來想去,又做了一雙里面燒的睡鞋。 等她再想裝上醬菜,采薇幾個便立在墻角咬了帕子哧哧笑個不住,挨在一處咬耳朵,明沅把東西點過一回,抬起頭來才看她們笑,先還不知笑個什么,等回過神來自家也笑了,把醬菜抹了去:“這東西也不好帶,就把這個包起來送過去罷?!?/br> 東西送到紀氏那里,她開得包袱看了,這才想起黃氏還沒把尺寸送了來,此時也懶怠再動,想了回把蘇姨娘送來的糟鴨信糟鵝掌都裝上些,還給紀舜英捎了二十只風雞二十只咸水鴨,使了船往錫州去。 ☆、第177章 咸水鴨 紀舜英去錫州讀書在紀家人眼里實是無奈,旁人只當他是外出求學,可紀家哪個不知他是叫黃氏逼的沒地方可呆了,這才往外頭去,原只當他是躲清凈去了,等他中了縣試府試,再回想起來,這個吃了虧的,可不是處處得著了便宜。 為著紀氏那番作派,他還得了個孝子名聲,嫡母磨搓他,他只忍氣吐氣,那知道的還嘆幾名蘆衣順母,是純孝之人,哪里知道黃氏背地里咬碎一口牙。 紀家為著他通門路,還在特意在錫州當地買下宅子,紀老太太親自安排了她陪房的孫子跟了去,就跟著姓紀了,就叫紀長福,四十來歲的年紀,跟著去料理紀舜英的吃穿,把老婆也帶了去,賃下一個小院子來,學里放假的時候也好有個存身的地方。 原來這譬如發配,若不是黃氏把得家業,老太太身邊的人,怎么也該拿個管事當當,紀老太太不欲跟兒媳婦孫媳婦相爭,她的嫁妝產業自有人打理,余下的便幫著跑個腿打個雜,到得紀長福這輩兒,原好好的管著個小莊頭,發配出來陪少爺讀書,可不是從九重天掉到泥地里了。 既接得這份差事,只得捏著鼻子認了,紀長福的娘到有見識,這個年紀了還柱著拐打他一下: “那可是少爺,這輩里的頭一個,你跟著他就是福氣,等他年歲大了讀得書作得官了,你再想出挑,憑你這個年紀還能有什么想頭!” 紀長福心里到底不忿,跟著黃氏才有好處可沾,跟著這么個發配出去的少爺,便他能理事立得住了,他也五六十了,老都老了,還有什么用處。 哪里知道紀舜英讀得幾年書竟中了秀才,紀長福這下子回過味來了,闔府里看一看,跟著誰也沒跟著紀舜英長出息,當日他說要尋書僮,紀長福還往外頭去買了,自家兒子雖然年紀大了些,便不當書僮,也能當個長隨。 他才一開口,紀舜英便給拒了,他嘴里還叫一聲長福叔:“這么點大的院子,怎么住得一家子?!奔o長福的兒子都要成家了,紀舜英在這頭讀書的,難道還能單給這一家門再典個小院兒住不成? 紀長福這時候后悔也已經晚了,他也摸著些紀舜英的脾氣,這就是個軟硬都不吃的主兒,你若先時待他好了,他自分辨得出,若是巴結了他求著什么,他便不拿你當一回事了。 新買上來兩個書僮人精一般,曉得他們這輩子只有死跟著紀舜英才能出息,原先在錫州不知道,回了一趟紀家也明白過來,那里頭大婦厲害,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只有跟著哥兒,他們兩才有好日子過。 湊上去十二分的殷勤,原來就通些文墨的,如今紀舜英成了秀才,也有些拜帖禮帖送上門,既識得字,便把這些個分門類收拾歸整起來,鋪紙磨墨,渴了倒茶,餓了辦點心,到把紀長福擠在后頭,他先時還跟這兩個僮兒置氣,再往后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