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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不起來,別個當她心里不好受,瓊玉一向跟她一個屋的,她要辦喜事,瓊玉人卻沒了,還是凝紅跟卷碧給翻了衣服出來,紀氏指了兩個年老的婆子給瓊玉換過衣裳。 這自然不光是換一身衣裳了,那兩個婆子還把瓊玉身上驗了一回,人還有氣兒呢,先當作死人看待了,先是看皮子破不破,再去看下身,確是處子才松一口氣。 這兩個婆子也是穩妥人,到這會兒了,不穩妥也不行,叫她們來收拾,還能收拾什么,等會兒報上去便她們不說太太也是要問的,這會兒瞧真了,蓮瓣未開花心未分,確是處子。 這兩個心里倒先松了一口氣兒,若差著些,后頭還不知道有多少腌臟事兒,到這兒截住了,把事兒圓過去也就罷了。 原就是怕她自個兒尋了短的,萬幸身子清清白白,瓊玉人還沒走,先遭了這一回罪,只她昏迷過去,也不知道自己叫人這么擺弄,兩個婆子給她換了干凈衣裳,這才往紀氏跟前回報。 紀氏自來沒有生過這樣大的氣,扶著額頭半晌長出一口氣,也不想再深究了,只說她這是腳滑了跌下去的,罰了看園子的婆子,又給瓊玉預備賠送的衣服,還賜下去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再沒有這樣的例,她老子娘接了她,謝過主家的恩典,頭磕得砰砰響,瓊玉的娘已經直不起來了,還是她嬸子來接的她,拿了這銀子眼睛直冒火星子,嘴里念叨兩句“倒是大發了?!?/br> “這會兒怕是叫她老子娘抬回去了?!辈奢恼f完了,幾個丫頭都不知道怎么開口,若她夜里不曾哭,那許是真個失了腳,可有了這樁事倒蒙上了疑云,上房里頭瓊玉住的屋子叫封了起來,丫頭婆子都不許亂走。 “都不許說了,全都咽進肚里去,再不許往外頭去傳?!泵縻浒櫫嗣碱^,人人都知道事情不簡單,誰也不敢開這個口。 紀氏連著幾日不曾開顏,到第三日上,瓊玉沒了的消息才傳進后宅來,她才是花骨朵的年紀,算是橫死,還有說要給她去后園里頭喊喊魂的,卻哪個敢提起來。 紀氏叫人往廟里給她燒了兩卷經,卷碧凝紅兩個把瓊玉這些年的積攢俱都理起來送回去,她是大丫頭,總也有一只箱籠,可就是這只箱籠橫生枝節,里頭有一付男人用的綁腿兒。 這東西若不是抖落開來再沒人知道,只當是裹腹若是襪帶,哪里知道包衣裳的包襖沒裹嚴實,就這么翻出來,青藍色的,一看就是男人用的。 上房好些個丫頭都瞧見了,卻都裝著沒看見,還不敢相互通氣兒,瓊玉的家人收了,也悶不作聲,哪里知道事兒卻沒完,高平家的兒子高德興在外頭嚷嚷著要退親。 一剎時鬧得紛紛揚揚,原來趕到在節前就要辦喜事的,高家住的院子里頭喜字紅綢都貼掛起來了,可高德興卻怎么也不肯娶瓊珠了。 原來別個就打趣他喪了一張臉,不像娶親的樣子,到他叫嚷出來還譏笑起他來,那可是太太跟前的丫頭,滿院子還能有比這更好的親事不成。 高德興卻只是不肯,鬧上了瓊珠家,說要退親,哪是這么容易的事兒,都已經要辦宴了,下人間沒什么喜帖,都是送了紅喜餅,瓊珠得著這么份體面的親事,托外廚房蒸了百來個喜餅挨家送出去,這條夾道里頭住著的俱得著了。 瓊珠的哥哥聽見了,出來就是一拳頭砸在高德興身上,壓著他打,把院里放著的喜餅盒子打翻了,踩了一地的餅屑。 平姑姑拎了兒子回去,原來是這家子扒著她們,這會兒卻是他們家好聲好氣的賠不是了,直拍了胸脯說兒子犯了混,回去好好教他就是。 好一場的鬧,原來的親家這回成了仇家,瓊珠的家人哪里肯干休,先還指著高平跟平姑姑兩個勸著兒子,直到高德興嚷出一句,他原來求的就不是瓊珠! 這句話一說出來,原來扯著要打架的俱都停了手,高德興原來求的是瓊玉,而瓊玉已經裹上了白布,叫一口薄棺抬了出去。 她既沒出嫁只能還吃娘家飯,有個兄弟還好些,可瓊玉只有一個meimei,才七八歲,往后也是要嫁人的,如今新喪還有人飄錢燒紙,等過得兩年連一碗飯都斷了。 她娘老子老實了一輩子,叫人欺負到頭上也不敢冒頭,只縮在屋里,倒是她meimei有氣性,外頭嚷成那樣子,一盆冷水當頭潑了出去,指著高德興就罵:“我jiejie清清白白,你自家不要臉皮扯個死人當墊背,就不怕她夜里站你家的床頭!” 說得這話惡狠狠刮了平姑姑一眼,不過一個小姑娘,那眼睛卻跟刀子似的刺過來,刮的平姑姑心頭一虛。 這兩個有事沒事,當娘的怎么會不知道,就住在對院的瓊珠沒瞧上,卻看上了隔了幾個院的瓊玉,原來確也有這個想頭,總歸一樣是大丫頭,太太身邊出來的再不能差了。 到了年紀好容易能開口求了,便沒有那一樁事,這個體面也還是有的,平姑姑開口前正逢著瓊珠進來送茶。 人只那一念之差,瓊珠可管著紀氏私房的,屋里庫里有什么她心里自有一本帳,瓊玉倒是先來的,卻還不及瓊珠,一樣二樣是求,不如求個更好的回去,她把這些在心里滾上兩回,再張口就把桃換成了李。 回來只說開口求了,等紀氏那里傳出信來,兒子著急上火催她進去再改的時候,平姑姑一指頭點在兒子的腦門上:“你也不想想,那是太太開的口,也輪得著咱們挑三揀四!你是豬油蒙了心了!” 高德興失魂落魄,平姑姑卻料定了兒子沒那個膽兒鬧出去,誰知道瓊玉竟投了水,撈上來人沒死她先是松一口氣,還想著養養許就好了,等人抬出來的時候,她又擔心莫非是跟兒子有了首尾,等知道是清白的大松一口氣,把這事兒蒙過去就算了。 一向聽話的兒子睜著眼兒幾日不睡,她既要忙喜事又要勸說他:“人都已經沒了,咱們多燒幾卷經就算了,你可莫為了這個,再把眼前這個給丟了?!?/br> 看著兒子點了頭,誰知道他還是犯了混,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連瓊珠也好幾日不曾出來了。 “你jiejie可是要提一等了?”采茵問了采菽,采菽皺了眉點點頭,好好一樁喜事牽扯出這些個來,連卷碧也叫帶累了,原說好年尾辦婚事,這一桿子又不知道支到什么時候去了。 紀氏那里原來就少了一個瓊玉,正思量著要把誰補上去,卷碧是預備了要成婚的,凝紅便退一步不同她爭,原來也是卷碧資歷更老些,她此時跳出來不如等卷碧出去成親,總歸下一個就是她了。 要是這時候瓊珠再出去,她更脫不開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