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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 采薇脾氣差著些,卻也自來沒砸過事,還有點子義氣,一院子里頭的,她俱肯相幫,小丫頭想嘗個鮮往廚房要些個點心,不打明沅的名號出去,說是采薇要的,她也自來不生氣。 明沅聽見九紅回報就皺了眉頭:“這是怎的了?怎么竟跟畫屏起爭執?” 九紅咬了嘴唇:“今兒帳房里頭發月錢,棲月院里那份不知怎么著就派到咱們房里了,采薇jiejie一氣兒拿了,叫畫屏趕上來嚷了兩聲……” 明沅聽了九紅的,反而抿了嘴兒,臉上氣的帶出笑來:“趕緊說實話,還同我遮掩起來了,那可是八兩銀子,銅錢好換滿箱子,她就這樣領了來,帳房里派月錢的能做下這糊涂事兒?” 九紅不意明沅一句就給拆穿了,她跌跌腿兒:“原也是的,好好個哥兒,又不是沒月銀領的,非叫姑娘養的,姑娘自個兒的月錢才多少,餐餐加菜,也得虧得姑娘往日里積攢的多,若不然,哥兒也沒酪吃了?!?/br> 單加個點心果子不過三五十文錢,卻架不住積少成多,一兩銀子如今倒漲了些,好換上一千二百文,點心盡吃且夠了,可乳子卻價貴,進春天這東西存放不易,就更貴了,這些個還不曾算上大菜。 灃哥兒除了衣裳旁的俱叫安姨娘拿了去,加餐的錢可不是明沅摸出來的,明沅的錢匣子就在床底下,除開每月破些銅錢使,余下的都成塊成塊的鎖在箱子里,灃哥來了不過三四個月,都已經往帳房里換過兩回銀子了。 這事兒明洛也說過,灃哥兒除了月例還有份例,那些個綢緞綾羅可是拿出去就能換鈔的,如今一畝下等的才多少銀子,這些個拿出去,安家只怕也置起了院子,買下奴仆來了。 明沅是想著花錢買安心,錢照給,只別來鬧騰就是,她這里也盡夠用了,原來還要補貼蘇姨娘,如今她緩過氣來,生了個女兒,再小也是主子,生下來就拿起了份例,紀氏還賞了銀兩,倒比明沅這里要寬裕了。 蘇姨娘知道灃哥兒沒錢得的,一意想幫補女兒,說灃哥兒一個哥兒往后破鈔的地方更多,幾回拿了錢來,還是明沅給推了。 如今還挨得,等灃哥兒大些,身邊再添小廝,又要在外頭打點,用錢的地方只有更多的,所幸他還小,往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畫屏為著這八兩銀可不得跟采薇爭起來,想必嘴里也沒什么好話,這后頭的事兒也不必問了,采薇哪里忍得下這樣的氣,兩個在帳房里就爭,畫屏仗著自個兒年紀大些,又是家生子腰桿硬,一把扯了采薇的頭發。 采薇哪里肯吃這個虧,兩個又是抓又是找,撒了一地的銅錢,不獨明沅這里知道了,連著紀氏的上房也知道了。 明沅額角一跳一跳的頭痛,才剛平靜下來,偏又鬧這個,她吸一口氣,九紅見她臉色難看,幫著采薇求情:“采薇jiejie是有錯兒,卻是一片心都為著姑娘,姑娘好歹幫她求兩句罷?!?/br> 自然要求的,可想不傷皮毛就回來,卻得花些力氣:“你可瞧清楚了,確是畫屏先動的手?” 九紅趕緊點頭:“是是是,是她先動的手,采薇jiejie一句話把她堵上了,她氣忿不過,伸手就是一記耳刮子呢,打得好響,一屋子人都聽見了的?!?/br> 明沅沉吟一會,立起來往鏡臺前照一照,她這兒是沒有在穿衣鏡子的,這東西價貴,連姨娘們屋里都無,只有紀氏的上房才有一抬,站遠了細照,見無不妥,指了九紅:“叫采菽去尋喜姑姑,太太那兒過不多時也要知道的?!?/br> 明沅穿戴一向平常,既不似明湘過份素了,也不似明洛十分花銷,身上這件衣裳還是去歲春天做的,扣在身上顯得有些小了,花色倒還相宜,披上一條撒花披帛,再除掉一根寶石頂的花釵,簪上明蓁分送的那枝紅花,一路往帳房去了。 主子們不該理會得這些事,未出閣的姑娘們是嬌客,便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連銅錢都不摸的,明沅扶著九紅一路到得帳房,見著一地兒是東西,撞倒了的交椅,摔爛的匣子,一眾丫頭原都在看熱鬧的,見著主子來了,趕緊都躲了。 采薇畫屏兩個誰也沒吃虧,誰也沒占著便宜,這會兒已經叫高升家的拿住了,見著明沅來只當是要求情的,卻見她滿面寒霜,先罵了采薇一句:“往日里縱著你,倒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她一句一罵,采薇先自一陣委屈,再去看高平家的,她原坐著,這會兒立起來,便是再得臉的媳婦子,也還是下人。 明沅也不往上首去坐,只往右邊第一張椅子坐下,拿眼兒睨睨采薇,見她頭發叫抓松了一把,額上叫刮出一條紅痕來,裙上紅撲撲的沾了灰,面上還一付氣憤不過的模樣,明沅心里一定看向高平家的:“這事兒,依著嬤嬤看,可要報給太太知道?” 高平家的拿眼一打量她,掖著手笑了:“對不住姑娘了,這可不是尋常事,太太治家一向嚴的,鬧得這樣,可瞞不住呢?!?/br> “這個點兒,太太午睡才起,這些個糟心事往跟前去,心緒也好,可嬤嬤說的在理,我自家帶著這個丫頭,去跟太太請罪,是我疏忽了管教她了?!备咂郊业牟灰馑@般好說話,今兒這月錢總歸發不得了,也就跟著一處往上房去。 紀氏果然才剛起身,臉上還帶了睡意,松松挽了個家常髻,小廚房里才剛熱得的糖水燕窩送到跟前,正拿了玻璃碗盛血燕,才吃得一口,就聽瓊珠說了這事。 紀氏眉頭微動,心中一動,六丫頭遞了枕頭過來,教了灃哥兒裝病躲過繼,這便算是投了誠,也算的沒白養她一場,如今可是假借這事兒,想把灃哥兒的月錢也領了? 簾子一響,明沅疊著手走了進來,見著紀氏便先蹲了個禮,斯斯艾艾張不開口,紀氏笑一笑:“這是怎么著了?可是有甚事要說?” 紀氏手里端著的燕窩還是她給挑的毛,眼晴一溜,瞧出明沅這一身兒還是去歲的衣裳,只這條披帛是新裁的,再想想灃哥兒身上多出多少東西,粗略算個數兒也知道是她那兒的月例不夠使了,平姑姑來報支出,一筆筆記得清楚,除開上房正院,也只小香洲里花銷最多。 能忍得這些時候,想是真個不湊手了,安姨娘抱了灃哥兒去養是她給的,才剛抱過去時確也是勞心勞力,可這人便是架不日久見人心的,但凡聰明些個,常送些衣裳吃食,都是小物,能花幾個錢,卻不是把大頭給留住了,偏連面子功夫都做不得,也無怪底下丫頭都要鬧了。 明沅開口就是先請罪:“原是我沒管教好下邊人,竟這樣鬧起來,太太別氣動了身子,該怎么罰怎么罰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