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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元貴妃那支朱砂筆沒靈驗,反倒給成王點了個助力過去。 顏明蓁按規矩是該呆在繡樓院落里頭學規矩的,真個有喪事,她去靈前行禮便算全了規矩,可哪里知道家中竟無一個可以理事的人。 梅氏急得出了一嘴的泡,原來事事是紀氏拿主意,等女兒大些,又是女兒來拿主意,往揖秀樓里一哭,顏明蓁不理也得理。 她開了門,把管事婆子全叫進院里來,坐在雕花羅椅上邊,一句句的發號施令,把明芃明潼挪到東院里頭,調了丫頭嬤嬤過去看著,好叫她們安心養病,三嬸嬸跟三叔兩個日日守著床榻侍疾,便叫小廚里日夜輪班守著人方便開灶,三兩句就把事兒定奪下來。 似顏家這樣幾代富貴的人家,好人參是再少不了的,說難聽些,如今不過吊著一口氣兒,只等著撒手,萬事都好辦起來,偏偏顏家大伯一日拖一日,眼看著進氣兒出氣兒都不多了,卻就是心口暖熱,不曾蹬腿。 僧道都請定好了,只等日子揚幡立壇,紙錢火燭,金字孝幡銀字孝幡俱都預備起來,要緊的彩紙彩絹扎的車馬人轎,按著二十亭大的,二十亭的小來做,一件件分派下去,才算有了樣子。 顏連章顧著往來探病的賓客,又要同弟弟弟媳婦扯皮,到這個份上,哪里還能拖著不提那過繼的事兒,顏麗章開口要的不是澄哥兒,卻是顏明陶! ☆、第26章 黨參烏雞湯 顏麗章是個再迂腐不過的人,顏家上一輩兒得了三個男丁,自立了族譜以來便沒這等事,先是往寺里還愿,施粥舍米的廣積福蔭,過后又怕這三個里頭有壞了門楣的,打小起便盯著讀書,惟恐養出紈绔來。 顏家三位爺里頭,老大是讀書讀仙了,老二讀書讀實了,只有這個老三,讀書讀的酸了,一股子文人氣浸到了骨頭縫里。 他自個兒沒兒子,原來還埋怨過妻子,可既娶了進來,便不能無故休妻,袁氏又不忌妒,給他納了那許多妾,院里頭的丫頭不算,隔得一段日子就讓人牙子上門來,但凡瞧著圓身好生養的,一字兒排開住在一間院里,由著他撿喜歡的收用。 平日里補湯補藥沒少吃,不獨顏麗章,袁氏自個同妾們也一并吃藥,北院光是煎藥,一日就要費上兩擔柴。 顏麗章自個兒拜了孔圣人,不肯提那些怪力亂神的話,袁氏卻每日吉時都在小佛堂前磕頭,院子里的通房妾也一并跟著磕頭,一到吉時,一院子人挨著蒲團下跪敬香拜觀音,求子都求的瘋魔了。 顏麗章自個兒就是過繼來的,八歲上頭過繼,到得十五歲娶親,早早就把妻子討進門,袁氏還是顏家老太太在時給定下來的,為著她圓臉盤好生養,可這么個好生養的孫媳婦進了門,愣是一點沒消息。 老太太等了一年,袁氏先還忍著,等紀氏懷上了,她便再忍不住,趕緊給丈夫納抬了通房,一出手就給了兩個。 她自個兒沒有不要緊,一院子的通房妾都沒有,這傳出去還只當是她善妒,總不能叫這一房絕后,顏麗章自個兒都不急的時候,她已經急得火燒房頂。 這么些年急下來,不止房頂,連房樑房檁也一并燒沒了。金陵城里大大小小的寺廟,就沒有她沒拜過的菩薩,先還是求自身,后來不拘哪一個,只要懷上便好。 好容易一個通房得了孕,立時就抬成妾,就住在正院后邊,單獨給了個院落,看得跟眼睛珠似的,什么補吃什么,那個妾每日睜了眼兒一樣事不必做,洗臉水都給捧到床上來,這么個補法兒,那個妾到最后兩個月都不能下地。 破了水足足生了一整日一整夜,等把孩子掙出來,她自個兒也沒了出氣,血崩似的止不住,她也知道這番無命再活,眼兒一睜瞧見是個姐兒,原來胸口還有一口暖氣兒,立時就冷透了。 袁氏得了這個九斤姑娘恨不得含在口里,抱在身邊養大了,別的房頭嫡出庶出總有好幾個孩子,只她院里獨一個,說是眼中明珠亦不過分,這才起了想要招贅的念頭,總歸女兒如今還小,尋個清白人家,立下字據來,就放在一處養,只當半個兒子。 顏麗章卻還想要兒子,老大家的明陶,跟老二家的明澄,兩個比起來,他原就更喜愛明陶,看著他長大的,如今嫡姐又選了王妃,若是能把明陶過繼過來,自然最好不過。 紀氏既沒報信,且還不知老二家里又多得了個兒子,只日日在顏順章夫妻倆面前訴求,袁氏順著丈夫,除開侍疾就是往梅氏那頭去。 一進了屋門拉住了便不松手,開了個話匣子止不住的往外倒:“我不比大嫂是個有福氣的,大嫂子如今女兒也出息了,往下還能再湊一個好字,說不準甚個時候又養一個出來。我也不打著彎兒說話,便是把陶哥兒過繼到咱們這個房頭,也一樣叫你娘?!?/br> 梅氏的臉皮只怕比明蓁還薄,聽她說這番話半日不曾言語,袁氏先是笑盈盈,再紅了眼圈兒抹淚,堵了梅氏的嘴就是不叫她開口,好容易她肚里想得了一句,才剛要說話,袁氏便道:“我是個沒福氣的,但凡能有個庶子也不求著大嫂子了?!?/br> 急得梅氏面上紅暈一片,她人生的嬌嫩,一股子文弱氣,叫這些話連番砸下來,半日才細聲細氣開口道:“三弟妹可不能說這喪興的話,如今論道這個,也還太急了些?!?/br> 袁氏跟梅氏兩個,很有些不對付,倒不是明爭暗斗,實是脾性不合,顏家老太太為著這個長孫媳婦竟然擔不起家來,到了最小的這個孫子,便想著為他擇一個能管家事的,成日介談論什么冰霜雪雨,哪里是過日子的人。 袁氏大字兒不識一個,初進門時,梅氏又是那一番淡月疏云的指點,她說梅花,袁氏先想著的是梅子,還算著院子里有幾株花樹,哪些是結果的,得撿好的送上來。 兩個大眼對大眼,互相通不得聲氣兒,難為紀氏在其中周旋,袁氏不懂梅氏的陽春白雪,梅氏也不通袁氏的柴米油鹽,兩下里雖不曾真的置氣,可處在一塊自來說不上話。 譬如袁氏腦子里想的便是給丈夫納妾,還得給妾排輪值表,沒有老爺去通房屋子里的,這些個妾都得抱著鋪蓋給顏麗章值夜,通房小妾還得要生孩子,生了孩子那才是盡了女人的本份。 可梅氏腦子想的卻是甚個時候能跟著丈夫去城效莊頭里邊疏散,園里一株海棠又開了花,很該辦個花宴,夫妻兩個對坐,彈琴論對賭書罰酒。 這么兩個人,便是坐在一張長案上頭都一南一北,忽的論起這個來,不說梅氏只有這一個兒子,就是三個都是兒子,她是斷然不肯把兒子過繼到袁氏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