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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為她做過什么??上вX悟得太晚,不管他如何悔恨,世上再無慕容鈞,她放下了一切,她不稀罕他了。 他嘆息,把篦子藏在袖籠里,轉身離開,經過多寶格時袖子刮到了什么。哐地一聲,一只紅木匣子落地,低頭看,滿地的荷包和香囊,都是男人的款兒。 腦子里嗡嗡作響,他看了半天,終于捂住臉,癱坐下來。 五月的天氣,如何冷得徹骨…… ☆、第89章 山河永寂 人生就像一場戲,曲終了,不管留下什么樣的彷徨和遺憾,該散的總要散。 長公主有遺愿,如果哪天她不在了,希望底下的人能安然離開?,F在想來其實她早就做了決定,家國難兩全的時候,她除了殉節,沒有別的選擇。金石答應過她,即便現在她人不在了,他依舊一絲不茍地完成她的遺命。 這長公主府,最后都是她的模樣,快樂的,不快樂的,縈繞在心頭,要把人生生壓垮。告別縱然萬分不舍,但不得不走。這是南苑人的天下,誰知道現在遲疑了,將來還能不能活著離開。 馬車準備妥當了,就停在公主府大門外,一行人落魄地站著,朝陽灑在他們的頭頂,失去一人,隊伍潰不成軍。 小酉淚水長流,“殿下還沒下葬,咱們就這么走了么?” 南苑王已經不讓任何人再接近銀安殿了,他們在與不在,都沒有意義。 銅環長嘆:“殿下十四歲那年,我到她身邊伺候,這九年來風風雨雨,我一直陪著她。我出身微賤,她是大鄴最高貴的人,我不知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才到她跟前的。殿下和咱們不一樣,咱們到哪里都不耽誤吃喝,她呢,鐵骨錚錚,改朝換代了她不能活。咱們一千一萬個舍不得,可對她來說,這才是最好的結果。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時候到了,她先走一步,咱們后頭趕上,看開了,其實也沒什么?!?/br> 這些都是寬慰的話,眼瞧著一個活蹦亂跳的人裝進了匣子里,正值如花的年紀,誰能不為她感到惋惜呢。然而終須一別,這就是人生。眾人哀致地對看,主心骨沒了,家國也不保了,何去何從,拿不定主意。 回家吧,家里有人的,先和親人團聚。家里沒人的,大概會往南,先躲避了戰亂再說。 小酉問余棲遐,“余大人什么打算?遠走高飛嗎?” 余棲遐木然搖頭,“遠走高飛,往哪里飛……我是個太監,江山易主,除了宗室受牽連,咱們這些人更是一損俱損?!彼D頭看金石,“千戶呢?” 金石臉上沒有喜怒,目光卻堅定,“殿下最大的心愿,就是保住大鄴丕緒。我是個武夫,除了賣命不會別的……我打算回京,盡我所能報效朝廷,以慰殿下在天之靈?!?/br> 他的決定讓人唏噓,明明前路莫測,為了最后的忠誠,依然選擇戰斗,這是作為錦衣衛的氣節。他手下的人自然要跟著他,余棲遐要與大鄴同榮同辱,銅環和小酉家在北京,結果商議下來,竟也只有一條路可走。 “你們說,平川把消息帶回去了嗎?那些只會耍嘴皮子工夫的官員們會怎么說?皇上呢?他又做何感想?” 銅環漠然道:“除了捶胸一嘆,還有什么?國家危難時,殿下可以殉國守節,頂天立地的爺們兒們,恐怕沒這膽色?!?/br> 然而他們的追悔莫及又值幾個子兒?一條人命硬給逼沒了,南苑王的所作所為固然可恨,但更可恨的是那些虛偽的,殺人于無形的酸儒們。 臨別了,眾人跪在檻外,沖銀安殿方向遙遙叩首,只可惜殿下看不見了。既然決定離開,就不要再回頭。各自上了車馬,鞭子一揚,開出大紗帽巷上洪武街,日頭漸漸升高,路上也有了絡繹的行人。 銅環倚著車窗,人懨懨的不愿開口,可是走了不多會兒,聽見小酉低低一聲輕呼,她抬眼問她:“怎么了?” 小酉顫抖的手指指向街道盡頭,“你快瞧,那人是誰?” 銅環探出窗口向外看,乍見一個華服美冠的男人,站在熙攘的人群中央。他靜靜地,隔著幾道坊墻,滿面愁容地向南眺望。那出眾的面貌和身段,即便相隔七年,也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是來接殿下的吧?銅環忽然大淚滂沱,如果早一點多好,終究太遲了。人的命運就是這樣,差了一點兒便成陰陽兩隔。他一定也傷感,殿下是他看著長大的,加封了長公主,成了南苑王妃,每一件事都是他經辦。國破已在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她會這么倔強。倘或早來半個月,殿下就不會死??磥砻凶⒍?,無論如何都逃不脫,耽擱了幾天,錯過的就是一輩子。 不過也許是長公主庇佑,已經攻到九門的南苑大軍幾番失利,居然重新被打退至廊坊。如此一來給了朝廷喘息的機會,幾位告老還鄉的大將軍重新起復,征戰沙場多年的老人兒了,哪怕久別刀槍,戰略戰術還是精熟的。于是一百多里的戰線逐漸延長,逼得南苑大軍不得不退守滄州,后來真正攻入北京城,已經是四年后的事了。 城破,一個王朝宣告完結,有種宿命難違的感覺。烏泱泱的大軍潮水一樣涌入紫禁城,那座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力的帝國中心胸懷大開,不情不愿,卻又無可奈何。 瀾舟一腳踏進奉天殿,把阿瑪的牌位高高放置于髹金龍椅上,“倘或阿瑪在,何至于虛耗四年!如今兒子也算不負您所托,把這江山,打下來了?!?/br> 叱咤風云的戰將,到底還是沒有逃脫情的煎熬。他在攻打九門的時候接到南苑的消息,長公主下葬沒多久,阿瑪也追隨地下了。這個噩耗擊碎他的脊梁,痛得他直不起腰來。多少次了,午夜夢回都讓他驚惶顫栗,他以為阿瑪會振作的,那樣世事洞明的人,不會看不穿。結果就是心死了,無論如何不得活。據說那段時間瘦脫了相,他想盡方法折磨自己,直到最后一刻,仍然抱著那堆荷包香囊不放。 阿瑪正是春秋鼎盛,走得那么突然。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不能回去奔喪,只能面向南方嚎啕大哭。先是額涅后是阿瑪,不一樣的打擊,同樣讓他痛斷肝腸。一切苦厄的根源都在慕容高鞏,沒有他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她何至于死?她不死,阿瑪就安然無恙。他問清了里頭緣故,她在辭世之前,曾經接過宮里來信,信件的內容哈圖看見了,據說言詞委婉。一個大老粗,也許瞧不出什么端倪,但對于心思細膩的長公主來說,字里行間以退為進的技巧,卻是比泰山還要沉重的壓迫。 她一身傲骨,怎堪如此的毀謗,于是以死明志了,慕容高鞏終于滿意了。 不殺他,何以告慰先父和夭折的兄弟?他下了令,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狗皇帝刨出來。沒過多久底下人來回稟,明治皇帝的尸首找到了,這位道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