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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下來的衣裳四執庫都收走了,桌上只留下七事和一個扇袋。她擱下鞋樣子遠遠的看,覺得那個蜜合色的扇套兒配天青的穗子不好看,等她得了閑兒,打個玫瑰紫的大約更相稱。 正琢磨呢,蘭草進來咬耳朵,“劉嬤嬤帶人挖喜坑來了,主子過去瞧瞧?” 素以悄悄的抽身出來,看見精奇嬤嬤領了兩個薩滿進了院門。宮里生孩子講究挺多,要在住所旁邊挖坑,坑里放紅綢和金銀八寶。最要緊的是放一把筷子,取個“快生子”的諧音,圖吉利,討好口彩。 一行人向她行禮,“請小主兒的安,給小主兒道喜了,咱們來給小主兒唱喜歌,乞求神靈保佑阿哥爺順順當當落地,小主和阿哥爺母子均安?!?/br> 素以點頭,“勞駕幾位了,回頭有賞?!?/br> 蘭草攙著她遠遠的看,那頭絮絮叨叨的跳大神,她湊在素以耳邊說,“主子知道懿主兒和五阿哥的遭遇,回頭臨盆只怕也是皇后娘娘派人來,奴才的拙見還是咱們早做打算。家里太太橫豎要進宮的,到時候寸步不離就是了?!?/br> 素以笑了笑,“怕去母留子把我弄死???我結實著呢,死不了?!?/br> 蘭草啐了好幾聲,“什么死不死的,這話可不能亂說。您瞧懿嬪現如今不是活受罪么!” 那倒是,懿嬪幾乎是廢了,一到陰天發作起來簡直要命。宮里這么靠不住,要是孩子能挪到別處去生就足了。她想了想問蘭草,“我要是不上熱河,退而求其次行不行?” 蘭草怔怔的看著她,“主子的意思是?” 她不說話的,轉身就朝屋里去。 皇帝睡得迷了,半夢半醒間聽見她幽幽在耳邊喚,“萬歲爺……主子……您快醒醒吶!” 他嘟囔了句,吊起眼皮瞥她,“怎么了?” “我有話和主子說?!彼蛟谀_踏板上,一本正經的樣子看著不懷好意。 皇帝被她嚇怕了,她一說有話立馬逼得他滿身雞皮疙瘩。腦子霎時就轉過彎來了,撐起身攥著被角,滿含戒備的打量她,“你又想說什么?” “您別這么瞪著我,我和您說真的?!彼ξ?,“您龍潛時的禮親王府現在派什么用場?” 皇帝哦了聲,“禮親王府是潛龍邸,不能賞人,現在做藏書庫用。一些典籍宮里放不下,就送到那頭去打理?!彼岵眱罕P算的神情叫人瘆得慌,他小心翼翼的問她,“素以,你想干什么呀?” 她撓了撓頭皮,“沒想干什么,那也算您老家,我沒去過,怪可惜的,要不您抽時候帶我去瞧瞧?”她獻媚的笑,“主子的官邸,一定不同凡響?!?/br> 他撐著往后挪兩下,心里暗想帶她去沒什么,就是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他舔了舔唇說,“你有什么想頭,不要拐彎抹角?!?/br> 她不樂意了,嘴一翹老高,“您就這么看我,我可傷心死了。其實和您說實話也沒什么,咱們誰跟誰呢!前段時候不痛快,都過去了,我現在就等著哥兒落地。我不想在宮里生孩子,您把我支應出去,好不好?” “出去生?”皇帝顯然沒想過這樣的問題,好好的金枝玉葉上外頭去生,又不是見不得人的舍哥兒,犯得著這樣嗎?他下地穿鞋,黃綾子的中衣蕩起了漣漪,“這個……不太合規矩?!?/br> 素以有點泄氣,腳尖在地上蹭了好幾下,“以前我沒開臉時您還說過要給我建府的,您金口玉言,這會兒要賴么?把我留宮里,回頭收生嬤嬤也給我來幾針,您讓我怎么辦?” 皇帝想起懿嬪頭皮有點發麻,前陣子古華軒來報,說疼得沒轍了,叫驗身的老宮人探手摸。這頭摁摁那頭摁摁,最后挑刺似的挖出來三根。女人爭斗,下起手來比男人還狠。他當時打心底里覺得可怕,眼下她提出來,他細一權衡,也不得不慎重的考慮。防人之心不可無,宮里人多,誰能擔保萬無一失?她現在又擰,越不讓她干的事鬧得越兇,他怕她哪根筋搭錯了,回頭再吵著上古北口開臘rou店,那他可真招架不住。 他皺著眉頭無比艱難的斟酌,“從古到今,沒有哪個宮眷在外建府的?!彼粗?,“這個先例在朕這輩兒開了,朕可能會落個昏君的名頭?!?/br> “大英河清海晏,天下人誰不知道您是明君,也不至于開個府就成那個名聲了?!彼M力的游說他,“要不這樣,您把我像以前的寶答應那樣處置了就成。找個說法攆出去,外人也沒什么可拿捏的?!?/br> 這是在異想天開呢!皇帝覺得她盡出餿主意,“你和寶答應一樣?你懷著皇嗣,要貶也不會打發出宮,北邊地方多著呢,什么叫冷宮你聽說過嗎?”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無禮,可是越臨近生產,她心里的恐懼就愈發大。她落寞的歪在圈椅里,手指頭盤弄膝頭的金鏨珠香囊??此谎?,輕聲道,“主子,您坐,坐下咱們好好說說話兒?!?/br> 就那么一直捂著不是事兒,皇帝落了座,一臉肅穆,外邦使節朝貢都沒這樣捏著心。他和素以一路走來坎坷,如今連孩子都有了,卻似乎漸行漸遠了。這不是好兆頭,原來插科打諢的多貼心啊,她是個臉兒盲,一直是懵懵懂懂的,他喜歡她那個糊涂樣兒,像著了魔似的?,F在看她苦大仇深,他真覺得是自己一手毀了她。后宮把她泡得沒了本來顏色,她那身痞氣哪里去了?憂心得多,困在這四方城里,抬頭是萬歲爺,低頭是主子娘娘,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只海東青了。 “我一直覺得對不住你?!被实壅f,沒有抬頭看她,“我嫌人生太凄涼,非要拉你作陪,目前看來,似乎是害了你?!?/br> 外人眼里他一路高歌,應該是花團錦簇的。人間帝王,要什么沒有?可是總有一處那么冷清,摸不著,也填補不上。素以知道他的心,搖搖頭道,“您別這么說,能跟著您,我這一輩子沒白活。只是有一樁,我自己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和您開口。宮里易子而養是老例兒,您知道吧?” 她小心翼翼的審視他,皇帝嘴角微沉,“是,我知道?!?/br> “我有私心,不想和孩子分開。主子,這孩子是我十月懷胎得來的,為什么不能母子相親?”她垂首揉弄衣角,頓了頓才道,“我知道我說這話強人所難,可我就是心疼?;屎笾髯雍脦谆卦捓镉性?,就指著我生阿哥。如果是個小子,記在她名下對孩子有好處,我都明白。其實阿哥在她身邊呆著也就五六年光景,開蒙就要到阿哥所的,但是我舍不下,怎么辦?孩子不能在我身邊長大,想起這個我心頭就出血?!彼み^去攬他的脖子,“主子,我們的孩子,我想自己帶著。我這么的有點不懂事是么?你一定膩煩我說這個,我沒處疏解,原想忍的,可是憋不住了。您也知道我狗肚子里盛不住二兩油,今兒索性就攤了牌……您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