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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抓不住我下手的證據不打緊,追究個過從甚密,打騾子驚馬,也夠喝一壺?!?/br> 仙仙嚇得臉色煞白,“我的主子,這可怎么好?” “要不……先下手為強?”她的語氣也不太肯定,畢竟茲事體大,踏錯一步,前面就是萬丈深淵。 “您是說告發密貴妃么?”仙仙呆著臉道,“可是那藥是您……” “藥上又沒名字,她說是我給的我就得認么?嘴巴不過兩層皮,一開一合就能造出個天地來?!膘o嬪沉吟著,“坐以待斃肯定是下策,不過自投羅網也夠傻。他們爺們兒虛張聲勢,幾分真假實在難斷。這么的,你叫小機靈留神打探,他二叔不是粘桿處伺候的么。要是聽說慎行司那頭有動靜,死了人咱們就按兵不動。到明兒這時候要是沒見分曉,那就得上養心殿里面見萬歲爺去了?!?/br> 她倒頭躺下來,臉貼著歲寒三友緞面迎枕,冷冰冰的觸感沁入骨髓。這十二個時辰不好過,牢房里等著勾兌文書的犯人也不過如此。當初挑了這么個同伙,眼下想想真硌應死了。目的沒達成,反倒惹了一身sao。素以那心田,逢著看不對眼的不知怎么盤弄消遣才稱她的意。這回八成在萬歲爺耳邊吹了不少枕頭風,看她那副趾高氣揚的架勢,不把人打壓死怕是絕不罷休了。 做了虧心事的人不得安枕,皇帝那兒睡得也不踏實。宮里每天午膳后有一個時辰的午休時間,不論春夏都一樣。 起了點風,窗上的綃紗鼓起來,步步錦槅心的窗紋拉成了長條,斜斜在青磚上鋪成菱形?;实鄹糁鴰ぷ涌?,竹簾外站了兩個太監,攬著拂塵低著頭,入定似的紋絲不動。南窗下當值的是榮壽,大約是外頭有人招呼,躡手躡腳往門前騰挪了一步?;实蹞釗犷~頭,“什么時辰了?” 榮壽見他醒了忙站住了腿,轉而上來打帳子,笑道,“主子掐著點兒的,西洋鐘上正是未時牌?!碧峙九緝陕晸艄?,四執庫的人托著袍子進來伺候更衣,他先跪著搬皇帝的腿來穿靴子,等皇帝下了地才站在一邊侍立,弓著腰道,“主子,先頭路子來回稟,說鄭親王和睿親王那里查到了頭緒,這會兒人在養心殿等萬歲爺召見呢?!?/br> 皇帝嗯了聲,穿了端罩系腰帶,也不用馮嵐青伺候了,自己整了衣領就朝外頭去。從地罩那頭進養心殿,看見兩個兄弟正籠著手閑聊。弘巽是機警人,很有眼觀六路的本事。一頭說話一頭眼珠子亂轉,恰巧瞥見了他,忙拿肘一頂他哥子。弘箢這才察覺了,兩個人趨步過來,插秧滿打一千兒,“給萬歲爺請安?!?/br> 皇帝抬了抬手,“起來,查著什么了,說說?!?/br> 鄭親王邊卷馬蹄袖邊道,“怎么說呢,頭緒是有了,可往上排查,線索又斷了?!?/br> 這么一波三折,弄得皇帝都要發作了。擰著眉頭坐在御案后面,手指關節在桌面上篤篤的敲,“怎么回事?這么多人,區區一件案子愣是查不明白?” 鄭親王一噤,惶惶道,“臣弟無能,有負萬歲爺囑托。您先別上火,聽臣弟和您說道說道。點心的出處是查著了,門框胡同有家點心鋪子叫董德昌,做褡褳火燒和門釘rou餅出名。慎刑司人拿鵝油卷過去請掌柜辨認,掌柜也認出是他們家爐灶上出來的。再問三十那天誰來買過,巧了,說那天鵝油不夠,就做了三屜子。賣給了誰,跑堂的伙計也都有印象?!编嵱H王覷眼兒往上瞧,“兩個是胡同街坊,左鄰右舍都認得。就一屜子賣給了外頭人,那外頭人吧……是個羅鍋子。寬額頭大下巴,走路外八字,說拿人銀子替人跑腿,也不是他自己用的。您瞧……費力半天的勁兒,到這里又來個峰回路轉,實在叫咱們哥兒們沒頭緒了?!?/br> 睿親王接口道,“六哥沒說全,皇上也別上火,我已經下了令全城找那羅鍋子了。長得埋汰模樣,就是鉆在泥地里也能給他掏出來。今兒來見您是想求個時間富余,咱們哥們兒好去辦?!?/br> 皇帝乏累的閉閉眼,“這事兒過了這么些天,現在要查是晚了些?!蓖蝗槐犃搜鄣舌嵱H王,“白錯失了大好時機,這就是你造下的罪業!查太監,查點心,原本就該兩頭著手,你干什么去了?掐了腦袋的蒼蠅一樣瞎胡轉,你忌諱什么?天家的家事也是國事,這些道理學當差的時候你諳達沒教你?”他一個手指頭不住的點鄭親王方向,恨鐵不成鋼道,“你啊你啊,叫朕說你什么好?要不是瞧著一根藤上下來的,朕早就開發你上寧古塔看皇莊去了!” 鄭親王臉一紅,“您知道我辦差也撞運道的,實在關乎國體,我給蒙圈了。您想又是三阿哥,又是皇后,又是您的禮貴人……三阿哥薨得蹊蹺,算得上皇家辛秘了吧,我真給弄慌神了?!?/br> 六王爺是出了名的玩家,蟈蟈籠子范葫蘆盤弄起來一把好手,內務府管家也當得有模有樣,就是扯上人命官司他不成就,能耐可能還不如弘巽?;实蹏@了口氣,“我知道是后宮里頭有內鬼,今兒故意放了話試探那些妃嬪們,就看晚上能不能有成效。下毒的心里虛,少不得破罐子破摔再干一票。真能來就好了,假扮的太監身手了得,要當場拿住,也不枉費朕沖著一屋子女人使心眼兒了?!?/br> 說得怪無奈的,是啊,堂堂的萬歲爺蒙后宮里的婆姨們,抖出來失臉面??稍趺崔k呢,身在帝王家就得時刻有斗智斗勇的覺悟,這不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么,山窮水盡只得守株待兔,運氣好,或者歪打正著也說不定。 睿親王撓撓頭皮,“我倒是有個主意,不太靠譜,就怕萬歲爺不答應?!?/br> 鄭親王翣翣眼兒,“既然不靠譜,那就別說了吧!” 皇帝捏著眉心道,“也不礙,叫朕聽聽怎么不靠譜法?!?/br> “那我問您,到底是誰干的,您心里有譜沒有?要是有……”睿親王狡黠一笑,“咱們裝鬼嚇人吧!戲文里演過,扒人窗戶底下喊‘我死的好冤’,心虛的人指定得說‘殺你不是我本意兒,你是命運太不濟’。記得嗎?里也有這記載,上回我聽了一出,里頭也唱到這個了?!?/br> 皇帝聽傻了眼,不為他的好主意,就為他說的那出戲。 鄭親王直說晦氣,“那是個yin調兒,你底下包衣奴才調嗦主子,簡直該殺。你還拿來說事兒,阿瑪這是往南邊去了,要聽說了非打你不可!” 睿親王嗤地一聲,“爺們兒家能繞得過去?早晚要知道的,日鬼弄棒棰,打什么馬虎眼兒!再說阿瑪也叫不響嘴,他自個兒沒事還哼十八摸呢,倒來管我這個!” 皇帝和鄭親王都有點訕訕的,嘴上沒好吐露,上梁不正下梁歪,這話真有點說頭。就說皇帝自己,以前是正人君子,冷著臉不茍言笑,可自打遇見素以就給帶壞了。蛇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