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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頭是怎么回事?”他問,“今天弄傷的?” 素以怔了怔,沒想到皇帝還會和她說話,忙答道,“回萬歲爺的話,不是今天。是頭天到公爺家治喪,入了夜著急要搬凳做法事,底下人像無頭蒼蠅似的,混亂里砸了我的手?!?/br> 她聲氣淡淡的,很不以為然。十指連心,疼過的人都知道。宮里的妃嬪磕著一點兒都要到他跟前來訴苦,同樣的女人,她倒是耐摔打得很。 “罰那些人了嗎?”她是府外的,到人家府上指使人,那些刁奴自然不服氣,或者是有意給她下馬威也不一定。 素以抿嘴笑了笑,“怎么罰呢?人家也不是存心的。再說我是大內派過去的,為這么點事兒就張牙舞爪,人家背后說小家兒氣,連帶著宮里也折臉面?!?/br> 這話說出來不知是不是成心,總讓人隱隱感覺有股反諷的味道?;实鄄谎月?,抬起眼睛看她,她是打算用她的窮大方來襯托他的斤斤計較么? 被皇帝的龍眼打量可不是好玩的,素以心頭一跳,立馬又慌了神。 作者有話要說:他坦:榻榻,宮人集體宿舍。 ☆、第19章 “萬歲爺,奴才說錯話了?”她惶惶的瞪著一雙大眼睛,滿臉驚懼的看著他。宮人犯了錯有專門的流程,跪下、磕頭、求饒。素以正打算這么干,皇帝卻淡淡的調開了視線。這就算赦免了吧!她心里跳得嗵嗵的,這會兒一看有緩,才松口氣。存著小心的捧著福祿壽托碟遞過去,輕聲道,“萬歲爺歇會兒,喝口茶?!?/br> 他接過來托在手里,蓋子刮了刮茶葉,抿上一口問,“外頭霧氣重嗎?” “重?!彼f,“走在里頭像躺在棉花包里似的?!?/br> 做皇帝心懷天下,變了點兒天就要擔心漕運的事。秋收后的糧食要往京畿糧倉運輸,霧里船隊沒法子行進,萬一再連著下雨,那千萬石的糧食就要霉了。 “你說明天能不能出太陽?”他的手指在黃綾桌面上篤篤點著,“昨兒臨入夜就有點陰,怕早上要發作?!?/br> 素以往外看看,“這個說不好,天要下雨,擋也擋不住?!?/br> 皇帝沉寂下來,靠著椅圈捏了捏眉心。素以偷著瞧一眼,皇帝臉上顏色不霽,她知道為君者肩頭有重壓,也不敢過多的停留,免得觸了逆鱗招霉運。正要收拾收拾退下去,又聽見皇帝說,“你回頭告訴長滿壽,叫他準備行輦,退了朝朕要上暢春園給太上皇請安?!?/br> 素以應個嗻,“奴才這就去傳話?!?/br> 他垂下眼簾吁口氣,“別急,留下說會子話?!?/br> 素以不知道有什么可說的,既然主子發了話,走是走不了了,只有老老實實在邊上肅立。 皇帝偏頭復又看她,“你和十三爺早前就認識?” 素以想起那天乾清宮里的事,那位小爺是老皇爺和太后的嬌兒子,她以前應該是沒有見過的。其實她除了認人困難點,具體的什么地方發生過什么事,記得卻是分外清楚。就像眼睛看不見的人,聽力特別發達一樣,總有長處來彌補短處。十三爺為什么替她說話她不知道,但是既然他有了這么個借口,自己就得順著話頭往下說。兩個人口徑一致,假的也變成真的了。因頷首,“有一年大雪,睿王爺過慈寧宮面見太皇太后,經過慈蔭樓雪封了道兒,是奴才給王爺掃的雪?!?/br> 皇帝哦了聲,“這么說來是有老交情的。你去過暢春園么?” 素以笑了笑,“哪能呢!奴才是大內人,沒機會往暢春園去。上回公爺家喪事兒是入宮七年里頭回出宮,到了外頭樣樣看著都透著新鮮。這七年四九城變了樣了,萬歲爺治下國泰民安,連城門樓子都加高了,萬歲爺真厲害!” 萬歲爺真厲害?打從登基后就沒再聽人這么夸過他了,通常溢美之辭都是文縐縐的,隔靴搔癢點到為止。他聽她這些耿直的話,眉梢漸漸舒展開來,微打個頓,轉過臉若無其事道,“睿王爺對你不薄,回頭登門給他磕頭謝恩吧!” 這是要捎帶上她一道往暢春園去,皇帝的算計不是她能看透的,既有了皇命,照辦就是了。素以蹲個福道,“是,奴才天亮到尚儀局卸了差就來?!?/br> 皇帝批折子批累了,覺得和她閑聊也滿有意思。雖然她頂了張不討喜的臉,但是說話不乏味,拿她解解悶也不無不可。便倚著灰鼠椅搭問她,“你家里有兄弟嗎?” 都說皇帝不愛開金口,素以倒覺得不像。他會自己找話題,慢慢的,敦實的,一遞一聲循序漸進。她垂眼看著地面的波斯地毯答話,“回萬歲爺,奴才家有兩個哥子。哥哥們成了親,現在我那些侄兒都滿地跑了。還有一個meimei,本來也到了入選的年紀,可是自小腿上有毛病,走道走不好……” 她有些尷尬,皇帝點點頭,“朕沒猜錯,你們家還真有殘疾?!?/br> 素以愣了下,心道這皇帝真有見縫插針的本事。她眼神不好,非把她歸到殘疾一類里去。這么的也沒法子,人家是主子,主子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是嫡出還是庶出?”他又問,輕描淡寫的語氣。 素以這下子揚眉吐氣的挺了挺胸,“奴才是嫡出,奴才的阿瑪早年有個通房,后來病死了,我阿瑪就沒再納妾,一直只有我額涅一房太太?!?/br> “倒難得?!被实壅f,“在旗的男人玩興大,走雞斗狗,聽戲看花娶小老婆一樣不落。你阿瑪算正路的,這點和老承恩公當年很像?!?/br> 皇帝損人真是一絕??!素以憋得臉發紅,還要蹲福,“奴才阿瑪不敢和承恩公比,謝萬歲爺抬舉?!?/br> “說起承恩公,那天小公爺在飯局上打聽你了?!被实勐唤浶?,邊說邊擰過身子看奏折上的墨跡干了沒有。 素以挺意外,估摸著小公爺是好奇她怎么得罪了皇帝,念著她伺候喪事的情兒,打算伸把援手撈人。她順勢道,“小公爺和老福晉都挺客氣,奴才在昆府上很受照應?!?/br> 皇帝看著高深的屋頂不說話,通常恩佑惦記哪個女人了,接下來的事兒就能料到十之八/九。他做阿哥那會兒和他在一處讀過書,那是個狗見了都搖頭的人物,總師傅頭上也敢薅把毛,名聲如雷貫耳。 “小公爺歲數大了,眼看著沉穩,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彼f,量了兩勺水到端硯里,自己捏著墨塊慢慢的研,“當年他有個綽號叫‘琉璃喇叭’,天生的會抖機靈。那時候保和殿大學士教我們學問,出了個題,問大伙兒要是平民,打算干什么營生糊口。眾人七嘴八舌,有的說開裁縫鋪,有的說販米,最不濟的說唱八角鼓。你猜猜他說什么?” 小公爺這么稀奇的人,想出來的東西肯定也稀奇。素以搖搖頭,“我猜不著,萬歲爺說說?!?/br> 皇帝眼里浮起笑意,“也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