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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了,可憐我無父無母,要是被逐出去我可怎么辦呢……” 長老們似乎是橫了心了,完全不考慮她的哀告。正心急如焚時,阿螺闖了進來,高聲罵道:“一幫沒有心腸的魚,如果夷波的父母是你們中的任何一位,你們會因為她出了趟遠門就驅逐她嗎?你們只以為她是去玩了,告訴你們,其實她心懷潮城,這些年來一直在探訪龍君下落,這趟所行不虛,終于被我們找到龍君了?!?/br> 長老們都怔住了,“哪個龍君?” 阿螺哂笑一聲,“能有幾個龍君,南海之主不是只有九川大神一人嗎,難道因為龍君遠游得太久了,長老們把他給忘了?” 這招太有用了,盼望了一百多年的龍君終于有了下落,簡直令長老們喜出望外,“此話當真?你們是在哪里見到龍君的?” 夷波擦了淚說:“在即翼澤的明鏡泊,我差點被人抓住,是龍君救了我?!?/br> 眾長老一陣白眼,也顧不得她究竟有多無能了,追問:“那龍君現在在哪里?” 阿螺遲疑了下,“他說有事要辦,讓我們先回潮城,他稍后就來?!?/br> 這么說來再一次不知所蹤了,三位長老感到失望,失望之余又要考慮她們說的是不是真話,還是為了脫罪胡編亂造。點蒼長老是不太相信的,重重哼了聲道:“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去嗎,你們信口開河,誰知道是真是假?!?/br> 又要命非魚長老拿人,阿螺壓著腰間雙刀說:“以你們的身手,我不是打不過你們,到底敬長老們都上了年紀,不好意思和你們動干戈。你們且想想,夷波和龍君是有交情的,好歹留龍君一點面子。要是他回來見夷波被驅逐了,到時候怪罪下來,長老們只怕不好交代?!?/br> 這也是現實問題,寧可信其有,龍君實在失蹤得太久了,潮城近百年間所遇到的災難只有他回來才能平息。長老們議論了一番,最后恨恨道:“那就禁足吧,關在啞獄面壁思過?!笔L老指了指阿螺,對夷波道,“告訴這只螺,請她莫插手我們的族務。要是她強出頭,對你沒有好處?!?/br> 所以關押總比驅逐好,夷波也認命了,耷拉著腦袋,被鮫卒拉了出去。 ? ☆、第 11 章 ? 阿螺說:“我給你掏個洞,讓你隨時出來舒展舒展筋骨?” 夷波搖搖頭,想起寒川的那條蒼龍,它說過一句話,犯了錯就要認罰。人家那么大的神通呢,不也老老實實在淵底關了一百年嗎!有擔當的人就是這樣,認識到錯誤積極改正,爭取寬大處理。再說陸上有俗語,叫人在矮檐下,不想受罰也可以,卷上草垛子走人,隨她的便。 她雖然沒有親人,但在潮城生活了一百多年,對這里很有感情。如果現在讓她搬走,她想不出來自己該去哪里。鮫人在啞海以北的數量本來就不多,如果落了單,說不定會被海妖抓去當點心的。到底自己能力不夠,也不敢再惹長老們生氣,就乖乖聽話,別再惹事了。 她說:“你走吧,別管我?!?/br> 啞獄在潮城外的一道海溝里,辟出一塊禁地筑起了高高的柵欄,像籠子一樣。一些不服管教的鮫人會被鎖在里面,罪輕的十天半個月就出去了,罪重的終身不得釋放。反正啞獄里關押的都不是好人,她剛被扔進去的時候想認識獄友搞好關系,可是那些鮫人多半會讓她嚇一跳。壞人相由心生,他們的眼神陰沉,看人不是正眼。她有點畏縮,最后決定自顧自,不和他們打交道了。 海溝里照不到太陽,她每天扒在窗上看,見海水藍中帶白,那就是天亮著;見海水成了湛青色,那就是夜里,該睡覺了。 不讓阿螺來,因為阿螺總在引誘她越獄。其實夷波覺得自己罪不算重,過段時間長老們氣消了就會讓她出去的。她等啊等,等了將近一個月,沒有好消息傳來,說不定他們已經把她忘了。她愁眉苦臉想,因為她不是土生土長的鮫人,總要在某些方面吃點虧,他們難免不嫌她累贅。 后來又等十來天,她開始以淚洗面,實在太難過了,她不想照不到太陽,不想在籠中成年??纯茨切╋h來蕩去的鮫人,基本都是男鮫,如果發現她變成女的了,會不會覬覦她的美色? 她抱著胳膊停在一角,有個披黑綃的身影移過來,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海面上在下雨?!蹦莻€粗啞的聲音說。 夷波抬頭看天,隔得太遠,沒有感覺,“你怎么知道?” “眼睛看不見的可以用心感受,明鏡菩提,紅顏枯骨,看見的不一定真,看不見的也不一定不存在?!?/br> 說得太深奧,聽不懂,也正因為聽不懂,對這位高人肅然起敬。 仔細看他的打扮,黑袍直拖曳到地上,袍角一處有個尾尖露在外面,忽然一抖,縮進去了。夷波舔了舔唇,“這么有禪意,佩服佩服……” “你在為不能出去而苦惱?”那黑衣人說,“不必苦惱,你根本就不屬于這里,整個南海、啞海,甚至南溟都困不住你……你是北溟來的,應該回北溟去?!?/br> 夷波咕地咽了口氣,“北溟?就是那個全是黑水的地方?”頓時覺得這人是個神棍,北溟離這里太遠太遠了,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說她從那里來,她怎么不知道?她轉過身去,靠墻而眠,不打算再理他了。這里有形形色色的海族,別人被關進來的原因不明,這個人她卻能夠猜到,一定是因為到處招搖撞騙。 他見她不愿搭理也不著急,背靠粗礪的獄墻喃喃:“有時候地上一顆石子叫你看不起,可誰知道這石子磨光表面后,里面是不是琥珀?做魚不要這么目光短淺,要相信自己很強大,將來能成就一番大事業?!?/br> 夷波瞥了他一眼,袍子的帽兜那么深,里面黑黝黝的看不見臉。她說:“我不想成就大事業,我就想做個幸福的鮫人?!卑l現他的斗篷上有苔蘚,遲遲問他,“這衣服多久沒洗了?” 這么一問他不說話了,半晌才道:“洗了我穿什么?進來的時候沒帶換洗衣裳,就這么湊合吧!” 那就說明已經進來好久了,沒有替自己算算什么時候出去,還有閑心管別人。 他靠過來一點,“我精通奇門遁甲,會算人生死,我給你算一卦吧,不要錢,不過你得給我織件衣裳,你看怎么樣?” “你自己不會織嗎?”夷波四下里看看,發現并不是因為捕捉不到光,她嘖地一嘆,“是不是因為太久不織,已經忘記了?” 那人伸出十個手指來晃了晃,不像鮫人指縫間只長半截蹼膜,至少指尖還外露,他都長滿了,厚厚的,也不是半透明,看上去像個鴨爪。夷波噯了聲,“你病了嗎?” 他把帽兜摘下,長發從里面漂浮出來,五官雖然凌厲,但可以看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