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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靜了靜,緊接著又是歡聲笑語。湯姆和黛玉往門口看去,一個小少年披著大紅披風進來。這少年模樣長得好,面若銀盤,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眼含秋水,嘴角掛著溫柔親和的笑意。 他一進來,黛玉不免晃了晃神,湯姆察覺了,借著給她添熱水的功夫點了點她的手,黛玉這才回過神來。 這邊這少年郎已經依到賈母懷里了,賈母正和他說話:“剛回來見過你母親沒有?” “還沒有,先來老祖宗這兒請安來了?!蹦巧倌昀稍谫Z母懷里回話。 “去見了你母親再來吧?!辟Z母打發了他。再和黛玉說話時,黛玉總有些神思不屬。正想叫了黛玉回去休息,這少年郎又回來了。 賈母見他便笑:“怎的還沒見過客人就脫了衣裳了??煨┻^來,這是你林家表妹,這是你林家表哥?!闭f了又對湯姆和黛玉說:“這是你們二舅母的幺兒,寶玉?!?/br> 黛玉坐得稍近些,寶玉自然第一眼就看見了她,立時便移不開眼了:“這個meimei我見過?!毖矍暗墓媚镆浑p含煙帶霧的眼睛,雙眉似蹙非蹙,自帶一股天然的風流,體態嬌弱,又別有一股清冷之意。 寶玉看得有些癡了,竟就站在了那里,看著沒動。 賈母笑著問:“你這meimei自小便在揚州,你在哪里見過了?” 寶玉還沒說話,湯姆帶著笑意插進了寶玉和黛玉之間,對著寶玉拱手行禮:“二表弟?!睖返穆曇艨偹闶墙行蚜藢氂?,把他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身后的黛玉被鳴雁扶著坐了回去。 “這位就是林表哥?”寶玉的注意力轉到湯姆身上,眼睛又亮了一亮,本以為林表妹已經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姝色了,沒想到這林表哥也不逞多讓。 林家兩兄妹從來都是絕色,湯姆的長相又有別于中原人士。他的五官更深刻,就像是神親手雕刻的作品,眉目精致如畫,又因為年齡尚小,青年人獨有的纖細讓他有那么一絲的雌雄莫辯的美,舉手投足之間的優雅更是引人注目。 更妙的是這兄妹倆身上自帶著一絲超然脫俗的清冷,讓人覺得平白的靠近都是一種褻瀆。 賈寶玉在心里遺憾,這樣的人物竟是現在才認識,白白空耗了許多年:“這邊是林家表哥了?今日見了才知道,我前面那些年竟是白活了?!?/br> 這話真不好接。湯姆隨口哈哈:“表弟是不凡的人物,平生所見,竟沒有幾個能同表弟相提并論?!?/br> “你們呀,可別再相互奉承了,還是好好的說說話吧?!碧酱鹤叱鰜戆褜氂駢旱脚赃叺牡首由?,笑嘻嘻的打趣他們,又說:“人家林表哥前年可是考了秀才了,若不是年紀太小,指不定就去考舉人去了?!?/br> “林表哥現在是秀才功名了?”寶玉問得還是挺認真的,只是臉上的態度明顯不是剛才的那一副恨不得貼上去的樣子了。 湯姆難免客氣了幾句什么為國為民的,寶玉聽了立時便不客氣了:“表哥這樣的風流人物,食風飲露的仙人一般,想到竟是國賊祿蠹一流?!?/br> 這話一出來,滿堂都變了臉色,黛玉更是心頭惱怒:你媽來氣我,現在你也來氣我,真以為我林家沒落了不成。 賈母連忙對寶玉說:“胡說,習圣賢書,為朝廷效力才是正道,你小小年紀懂得什么?!彼脑挷耪f完,周遭的人連忙附和著打圓場,連從見面到現在都沒有說話的迎春都說了一句‘寶兄弟年紀還小’。 湯姆不甚在意的坐在一邊,并不把賈寶玉當一回事,因此也不為他那句話有什么情緒。賈母看著他這做派,心里倒是對他的氣度多了一份贊賞。 “meimei在家讀什么書?”賈寶玉倒不受這個氣氛的影響,反倒興致勃勃的轉頭問黛玉。 黛玉此刻倒想來一句‘不敢念書,念了就成了國賊祿蠹了’,可是林家的家風不是那么敗的,因此也只能冷到的說一句:“平日里只是讀些四書?!?/br> 賈寶玉并不在這上面糾纏,又問:“meimei可有字沒有?” 黛玉年紀還小,也沒到取字的時候,因此答道:“并沒有?!摈煊褚琅f淡淡的。 “我送meimei一個字,如何?”再不管管他,他還真就上天了。 賈母看著不像,正要說些什么,湯姆先說了話:“這就不必了,表弟倒不必如此費心。meimei的字父親挑了好久,就等著meimei及笄呢?!?/br> “那meimei有玉沒有?”賈寶玉問。 黛玉是知道賈寶玉那塊玉的,少年心性難免覺得驚奇:“你說你那個玉?那樣子的,我倒是沒有?!?/br> 這話一出,又不對了。賈寶玉呆呆愣愣的思索了片刻,突然暴起把自己掛在脖頸上的玉竟摔了去。 這震蕩有些大,湯姆第一時間把黛玉護在了身后。 屋里的賈家的奴婢們也一擁而上,勸寶玉的勸寶玉,撿玉的撿玉,屋里亂成一鍋粥。好容易撿起玉了,賈母親手給賈寶玉呆上:“你這個混賬東西,這玉是你的命根子,是你能隨便摔的嗎?你這是不讓我好好活呀?!?/br> 賈寶玉扭身越發癡性了:“這玉只有我有,家里的meimei也沒,現在來了個這么靈秀的meimei也沒有。按我說,這玉就是個蠢物,不知世間奇美。既如此,我還要這蠢物做甚?!?/br> 賈母摟緊了他:“誰說你meimei沒有,你meimei原是有一塊的,只是隨著她母親去了,一是為了托以哀思,二是為了有個替身讓她母親在地下不至于太寂寞?!闭f著又嚇唬他:“你可別胡鬧了,仔細你爹錘你?!?/br> 賈寶玉聽了這話倒沒有再追著發傻,賈母看著怕他又發癡,連忙打發了黛玉兄妹倆回去。 兩人行了禮便離開了。丫頭婆子環繞著他們引著路,一路到了耿道院,累了一日,兩人梳洗了靠在美人榻上。 平日里在學校湯姆活動量也挺大,今日還不覺得什么,黛玉平日里也就是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間的活動量,因此一日下來也累慘了。 湯姆坐在榻邊看著自己的魔法書,黛玉靠著美人榻睡在湯姆背后:“那寶玉,真真是在惡心人。今日你不說話,我這字難不成就定了?真真是……”黛玉從小沒接觸過這樣的,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來罵:“還有他那塊破玉,誰稀罕似的,哪家沒堆出個玉山來,偏他金貴。真是不知所謂?!?/br> 湯姆放下手里的魔法書,往旁邊挪了一點,露出身后背對著他的黛玉,然后從只翠手上接過果子露:“起來喝點水。又不是個什么角色,不把他放心上就行了。不過是一出戲罷了,你還當真了?!?/br> 按說黛玉本不該這樣憤慨,她向來是個看得清的人,正因為看得清,所以許多事她是不放在心上的,所以今日這樣的情緒倒是反了常了。莫說湯姆發現了,連黛玉自己都覺得異樣,接了水杯,自嘲的笑了笑:“也是,這也不是個什么事兒?!?/br> “行了,收拾收拾就睡吧,現在也晚了?!睖方舆^黛玉手上的杯子隨手放下了,這邊左珍扶著黛玉進了側間梳洗。 黛玉收拾了一番,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