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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花圈。老猴定的挽條,上面寫著: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我一樣一樣地整理我媽的東西。按大家的話說,生前盡孝我不一定能做到,死后節哀還是真圓滿達標。老猴一會就打斷我一下。胖子,來,吃點面條。胖子,來,喝點水。我是吃得響亮,喝得干脆。完了接茬忙活。在我媽枕頭底下發現了我爸那本塑料皮日記本,又讓我發了半天呆。里面還有個存折,翻開來看了看,眼睛濕了。我給我媽的錢,大部分她都存這了,還是用我的名字存的。仰了半天頭,把那股沖到鼻里的酸忍了下去??墒稚暇兔γ哆兜刈约憾寂磺遄约涸诟墒裁戳?。胖子,胖子!老猴見我動作越翻越快,忍不住按住了我的手。胖子,你說句話吧。說話,好說話。我想了想,點了點頭:說打南邊來了個喇叭手里提了五斤塔嗎打北邊來了個啞巴腰里別了個喇叭……胖子!連老猴這樣從來面無表情的人都大驚失色了,晃著我的肩膀喊:胖子!你給我哭出來吧!我也想啊。我把他的手扒了下去:可你看看我這眼……我拽住倆下眼皮一拉:它干那它,它不聽使喚啊它。我把日記本擱在我媽的骨灰盒上,等明一起下葬。然后把存折塞進老猴兜里:你幫我裝著,我現在記性不好。胖子!老猴好象已經忍無可忍了,跟我目露兇光地發火:我他媽真想把你打一頓,先抽哭了你丫的再說!我笑:你抽吧。不過你那手太重,我怕疼。要不,這樣得。你給我往這眼里抹點風油精吧。我沒通知任何親友,事實上我也沒什么親友。沒辦過喪事也沒人指點我怎么辦,全是按自己的意思辦。先前聽了聽院里街坊的意見,因為條件有限最后還得一切從簡。老猴跟我一樣帶上黑箍。跟我守了一晚上靈。他也算我媽半子。就象他說的,我媽既然跟他托了孤,以后他就是我哥了。我知道,其實按我們打小的交情,他早是我哥了,起碼他跟東勝遠沒有跟我感情好。我媽過去了,論親人,我就只剩下他了。一晚上沒睡著。這幾天都沒合過眼。閉上眼全是小時侯的事。到早上,忽然覺得屋子里從小用到大的東西都浮在了空中,等著我去抓。一抓抓了空,才發現,破天荒居然合著了一小會??戳讼?,老猴和衣在床里睡得正香,這幾天累壞他了。我幫他輕手輕腳地蓋上被單。出門洗漱。牙膏沫子還沒抹干凈呢,李嬸就把我拉到院口外面,沒張嘴先抹淚。???我愣了:別介,李嬸,您的心意我領了,哭壞了身子就不好了。我媽已經過去了。我知道,李嬸淚如泉涌:炮子,我對不起你。有句話我早該跟你說,可我實在張不了口。您說,您說。您別哭啊。這都得怪你馬叔攛掇的。咱這院要拆遷,通知下來好幾個月了,大家嫌給的補償標準太低都不同意??蛇@拆遷辦的人黑啊,前面那條胡同就玩起了背靠背。你知道我們家好幾口子,不比你們家就你媽一個人,你馬叔小心眼,怕你媽點頭答應了就瞞著你媽沒通氣。李嬸壓低了聲音抽抽答答地說,還不時地往院里瞅瞅:前幾天產權單位帶著警察來貼拆遷白條,大家吵起來了,你馬叔還挨了好幾下,你媽不知道情況,過來問的時候被一個警察給推了一把,跌到地上……什么?我一把抓住了李嬸的腕子。當時是好端端地,誰也沒看出什么來,這怎么知道第二天就……你馬叔現在覺得是他害死了老太太,天天在家內疚得不行,又趕上這事,尋死的心都有……我好幾次想告訴你,又張不了這個口……我們對不起你啊,炮子,對不起你媽……你……我手足俱顫,這才明白為什么最近每次碰到,大家都欲言又止,原來都是有事瞞著我:你怎么到這會了才告訴我?我沒辦法了,今就是最后期限了,呆會鏟車就來。我好歹得告你一聲,你趕緊收拾收拾家當走吧。反正你也不缺這個地方。你就答應了他們吧拿點錢算了……我呆了一呆:……那你們呢?李嬸拿袖子抹了把淚:你甭管那么多了。我們反正不走,也沒地去啊,住了這么多年了,拼也拼到底了……我現在不指著他們加錢,最起碼能爭取下來個過渡房也行啊。ACBFAF0D授權轉載Chtof惘然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遠遠地有車輛聲傳來,履帶的聲音。我扭頭一看,已經有幫人抄著家伙朝這過來了。其中還有幾個穿虎皮的。李嬸就一哆嗦,兩眼發直:……來了。李嬸,我一只一只地卷袖子,聲音無比冷靜:您去看好馬叔,他歲數大了,脾氣又擰,別真鬧出點什么事來。炮子……李嬸茫然地看著我。去??!我低聲一喝,她嚇著了,誒了一聲,趕緊往院里跑。我想了想,扭身進院,就手揣了塊磚掖在后腰里,把衣服拉平蓋上。把漱口的水缸放下,瞄好了整個院的地形,最后沒忘了輕輕把我們家門帶好,轉了幾下鎖,把鑰匙拔下來,扔在了地上。這幫虎狼一闖進院,就聽見一聲厲吼,馬叔拎著油桶從屋里沖了出來,李嬸沒抱住,被他搡在地上。他以迅雷之勢將自己澆透,就要去嵌火機。事發的過于突然,所有的人都呆了。驚呼聲中,我首先反應過來,飛起一腳,踹翻了馬叔的手,搶上一步,把滾到一邊的火機拿下,就手就扔到了院墻外頭。已經有幾個人上去就要按馬叔了。你們想干嗎??。?!丁子和小快板聽到動靜,沖過來,加上我,和他們打做一團。李嬸嚇呆了。就連我身后的屋里,都有人開始狂怒地踹著門,老猴不可置信的吼聲:胖子,胖子,外面怎么拉?你怎么把我鎖屋里拉?開門!你給我開門?。?!百忙之中,我問了一聲:丁子,是誰推了我媽?是他。丁子指著其中一個最囂張下手最暴烈的虎皮小子。他腰里別著電棒,但還沒用。我幾拳打飛了周圍的幾個,欺上去,一個趁人不備就拿手肘從后面死死地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從小快板身上生拖了下來,往前拖了幾步,拔出電棒扔出老遠,然后抄起后腰上的板磚,照腦門就狠狠地砸了上去。動作比聲音傳出來的還快。血飛濺出來的時候,我聽到自己如同野馬嘶鳴般的聲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