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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是我的母親,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這樣披麻戴孝不怕不吉利嗎?向行長知道了也會不高興的?!闭f著,方逸偉走到母親的遺體前,為母親拉平壽被。向冰兒沒再上前糾纏,她只是坐到燒紙錢的鐵缽旁兀自往里添加紙錢。 院子外是月華如水的漫漫夜空。天空的藍薄如蟬翼,剔透晶瑩,偶爾有幾絲輕云拂過天幕那輪明亮的月,像是被風拂亂的劉海飄過星子般的美目。劉凝波就行走在這月華如水里。從八尺門18號出來,她先是打了一輛面的,徑直往郊外開去。依稀仿佛,憑著記憶去走。終于進入清香飄逸的櫻樹林。櫻樹林盡頭,劉凝波下了車,面對月光下一望無垠的番茄林,她一眼便看到了那幢被漆成鮮黃色的小洋樓。時光已屆初秋,空氣里有微微的涼。穿過田埂,她走向那幢小洋樓。盈盈的月光下,劉凝波覺得自己渺小如一粒塵埃。前塵往事,細細想來,她竟止了步子,俯下身去,嚶嚶哭泣起來。何謂不堪回首月明中,只覺胸口一陣鉆心的疼。 小洋樓內,康浩輾轉反側。殺了人,還能有整宿的好覺,這是做夢的事。白天,季小亭終是被其父季慶仁拉回去陪伴待產的嬌妻,小洋樓內便剩了康浩一人獨眠。上半夜噩夢纏身,驚醒之后,便無法再次入眠??岛扑餍云鹕?,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他不敢開燈,他害怕隨時隨地便有警察沖進來逮捕他,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真是糟糕透頂。走到窗前,拉開抽紗的窗簾,如水的月光便瞬間漫進房間每個角落。透過窗子,康浩看見平坦的番茄地里坐著一個女子,蜷縮一團,抱膝而泣,他心頭一顫:劉凝波! 快速地出了小洋樓,康浩奔向劉凝波。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劉凝波站起身看見了小跑而來的康浩。月光中,康浩行色匆匆,像一只孤魂。奔至劉凝波跟前,他一下就攬她入懷,粗重的喘息聲在幽寂的曠野清晰而明顯。 “是你殺的人,對嗎?”劉凝波問道。 康浩一凜,他放開她,目光陰鷙,聲音憂郁:“你現在找到了我,是準備向警察還有你的丈夫告發我嗎?”他還不知道楊劉二人已經離了婚。 劉凝波并不正面回答他,只是轉過身,目光幽幽地拋向遠處的曠野,“依你之見,我該怎么做呢?包庇或者窩藏一個殺人犯嗎?” 一句話一下激怒了康浩,“我和方逸偉,你是站在他一邊對不對?如果今天是他殺了我的母親,你是包庇窩藏他,還是向警察告發?” “逸偉永遠不會做犯法的事,他是潔身自好的人,海岸,他和你不同,他是純潔的蓮花,你是腌臜的毒草,你做的事他永遠不會做?!眲⒛樕弦荒ǖ男θ?。 康浩開始不安地在田埂上走來走去,他不停地問著劉凝波:“那你是準備告發我的,對嗎?” 劉凝波沉默地立在田埂上,像一尊雕塑。終于,康浩一下拽起了她的手,發狂地把她拉進小洋樓去。她沒有反抗,像一只順從的小貓跟著他走,哪怕是地獄也下去好了,她不知道她還可以去哪里,她不知道未來在何方,出路在何處,她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么任何的意義。 鐘翠柏的出殯儀式終于結束。方逸偉當然不會讓向冰兒披麻戴孝走在送葬的隊伍中。他夜半就打電話通知向思明把向冰兒領了回去。墓地選在這座城最貴的公墓里。松柏掩映叢中,梵音悠揚,與鐘翠柏的墓碑并排而立的是翠竹的墓碑。姐妹倆生前一尼一俗,死后卻埋于同一抔黃土。一襲孝衣的方逸偉站在生母與養母的墓前,分別獻上黃菊,再分別叩首。眼淚已經干涸,死者已矣,生者當自勉??粗鴥蓧K墓碑上翠竹姐妹的黑白照片,方逸偉不禁長嘆。他只知母親一生是愛情造成的悲劇,殊不知鐘翠柏一生又何嘗不是。方逸偉當然不會知道鐘翠柏的秘密,謝平是翠竹的夢,更是鐘翠柏遙不可及的夢。翠竹好歹得到謝平的垂憐,而鐘翠柏呢?暗戀了自己的姐夫一生,到最后不但嫁了個漁夫,早早當了個寡婦,還得拉扯jiejie姐夫的孩子,以度余生?;蛟S鐘翠柏是幸福的,她每日看著方逸偉一點一點長大,長得和心儀的姐夫一樣高大帥氣,她便仿佛也解了這一生一世的相思似的。 人的一生,有太多經歷,一些經歷公諸于世,一些經歷成為秘密,長埋地下。鐘翠柏對謝平的這份情隨著故事幾個主角的逝去也就煙消云散了。站在墓前的方逸偉是無法再企及這段秘密的。他只是站在松柏叢中,懷悼逝者的生育養育之恩。 付小日遞了一根煙過來,“逸偉,回吧?!?/br> 方逸偉接了煙,點燃了,狠吸一口,再重重噴出白色的煙圈。他瞇著眼坐到了墓碑前。付小日挨著他身邊坐下。 “逸偉,凝波姐呢?喪禮上她怎么沒出現,于情于理都不應該啊?!备缎∪找驳鹬鶡?,玩世不恭地仰起頭,看了眼碧云天。 方逸偉不吭聲,沉默著,一直到吸完整根煙。 付小日也抽完煙,他又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遞給方逸偉,方逸偉推開了,站起身凝視著遠方。遠山含笑,霞光萬里。 付小日試探著問道:“逸偉,你該不會和凝波姐離婚了吧?” “是又當如何?”方逸偉蹙著眉,神色嚴肅。 “不至于吧,為什么???還讓不讓人相信愛情了?”付小日嘟噥著。 方逸偉敲了敲他的頭,“你信與不信,愛情都在那里,不偏不倚,不折不扣,你說你信還是不信?” 付小日摸著自己被敲痛了的額頭,抱怨道:“你為了證明你堅貞的愛情,也不用對我下這么狠的手吧!對了,逸偉,你什么時候回單位?走了這許久,老板不揍你還給你安置了個好位置,你真是跟了個有情有義的主兒?!?/br> “安置了個好位置?”方逸偉疑惑地看著付小日,付小日的包子臉別有一番可愛的韻味。 “你不知情嗎?想來老板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那棟樓上下都知道,已經上會研究過了,就等著出文件呢。這回,你可要好好請兄弟們喝幾杯?!?/br> 方逸偉并無甚歡喜,只是道:“我明天回單位上班,至于慶功酒,那要等殺害我媽的兇手伏法之后?!?/br> 漫天的彩霞映襯著方逸偉的愁容滿面,他的孝衣衣擺被山野郊外的風吹動著,一如心事起伏。 方逸偉升了科長,他主管的科室多是做務虛的工作,因而辦公室還是在原來的秘書科,并不曾挪動。他還是老板的楊秘書,不過是身份上從普通科員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