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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頓了頓,才重新看回那張軍事圖,看了片刻,突然開口道:“你覺得此人如何?”那青衫客噙著笑,答道:“陛下,君子如蓮?!笨蛇h觀而不可褻玩焉。皇帝又沉默,“我若用他掃蕩匈奴,如何?”“陛下,”那人遲疑了一下,道:“季將軍天生將才?!?/br>“哦?”“五年前他以兩萬兵士,遠走蠻荒之地,翻山越嶺,跨河渡海,直逼敵方心口,一戰而成名。卻無人細想過,北方兵卒如何克服南方氣候,又如何一路追尋敵方蹤跡,不被敵將所布迷障而誘惑,直搗老巢,這一仗,全倚仗將領的決斷,何去何從,必須算無遺策,才能成此奇功,若一步走錯,兩萬士兵和將領們都將困絕而亡。季將軍首次領兵出戰,就展現了他武將的天賦。若是派他出兵匈奴,定不會有負所托?!?/br>皇帝一直看著那地形圖,這時才轉過臉來,“既是如此,愛卿剛剛為何遲疑?”“陛下,”那人苦笑了一下,方才道:“臣只是想,陛下是想讓他成為出生入死戰功卓著的將軍……還是……將他留在身邊?!?/br>皇帝心思被一語道出,卻也不露喜怒,只看著那人片刻,仍是從容的,問:“若朕既要他為朕平定天下,又要他留在朕身邊呢?”“君子如蓮?!蹦侨斯蛳?,低聲道:“或折下待萎后棄之,或任其展露風華?!?/br>皇帝靜了片刻,道:“退下吧?!?/br>季玖騎了馬,匆匆離宮,到了街市時無意中一瞥,看見了拐角走出的一人,由遠及近,做道士打扮,白發童顏,有幾分仙風道骨,心中一動,季玖勒緊馬韁,身下馬兒輕嘶一聲停了蹄,這聲馬嘶引起了那道人的注意,他原只是出來采買,不曾注意路人,此番抬頭,與季玖打了個照面,兩人俱是一驚。道人驚的喊出聲:“沈清軒!”季玖驚的是他眼中那見到久別故人方有的驚愕與狂喜。季玖非常確定不曾見過這道人,但這道人雖喊得是陌生的名字,眼神卻是直直的看著自己,沒有一絲認錯人的影子。季玖腦中極快的一轉,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那蛇吻般的胎記上多了一圈牙印,心中跳了一下,季玖不愿意回想起那件事,重新抬頭,要和那道人說話,才發現面前已經無人了。季玖在高頭大馬上朝遠看,那道人在巷子里瘋了般狂奔的背影,哪里還有一點剛剛仙風道骨的模樣,只是他跑了幾步,一晃已經奔出很遠了,季玖就知道,這道人是真有術法在身的??上?,人已經不見了。季玖暗嘆一聲,策馬回府。那道人正是許明世,他使了術法一路狂奔,奔到一家客棧前上了樓,猛地推開客房的一扇門,沖著正坐在窗前觀望的青年人大喊一聲:“我找到你爹了!”青年人登時站起身:“當真?”“當真,眉眼一模一樣,決不會弄錯??熳呖熳?,他騎馬的沒我們快?,F在追上還來得及?!闭f著許明世就要走,跨出門欄了,才發現背后人動都未動,只是在那處站著,似是在想些什么。“怎么不追?”他狐疑的問。“你去打探打探,他現在是何人,年歲幾何,可有家室,可有官職,打探清楚了再來報我?!鄙颢k靜靜道:“還不快去!”許明世頓了頓,立時遵命跑的沒影了。只是心里哀嘆年輕時氣血方剛,殺了人家父母,現在倒好,這狼崽子學的跟沈清軒一模一樣,滿肚子算盤也不知道究竟作何打算,這恩怨,何時才能了結呢?現在完全拿他當傭人使喚了。又忍不住埋怨伊墨,做什么把小狼崽子丟下自己去尋沈清軒,結果倒連累他受苦。許世明腹誹歸腹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老老實實為他人奔波。其實也是為難他了,伊墨去尋沈清軒,沈玨非要跟,伊墨又是我行我素的性子,帶他在身邊百年已經是極限,再說到底沒有血緣,這樣跟著自己身邊到底算什么呢?沈清軒是希望小寶自己獨立的,所以某個晚上,伊墨就丟下他自己走了。沈玨孤身一人,終究是惹了禍,與一孤山上老鬼斗上了,那鬼物也是千年修行,小狼不過百年而已,高低立顯,小狼受了重傷,幾乎斃命。還是伊墨聞訊而來,救他一命,雖是活了卻一直昏迷不醒。伊墨又花了二十年光陰,去南海靈山守著一株仙蕊,花開時采下,喂給了他。守了幾天知道他快醒了,也知道自己耽誤了沈清軒轉世的時辰,喚來許明世看護小寶,自己才離山繼續去尋沈清軒。父子二人就此走散,沈玨醒來后知道自己誤了事,也沒臉去找伊墨,只能拽著許明世,去尋爹爹轉世。現在爹爹找到了,父親一定也在附近了,沈玨滿心羞愧的想著,若是因為替自己療傷而耽誤的二十年,讓他們失去了這世的機緣,他做什么,才能彌補回來?若彌補不回來,他有何臉面去見父親?沈玨只能默默祈求這份機緣仍在,卻也是明白的,二十年光陰呢,尋常人家哪一個不是娶妻生子了呢?況且他爹爹此世是大貴之人,恐怕,來不及了吧。抬眼望了望窗外,窗外陽光正是好著,偶有微風拂面。沈玨心中陰霾也揮散了些,不管怎樣,他找到爹爹了。這樣想著,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來。笑容清潮,純真無邪,宛若幼時那個偎在爹爹懷里撒嬌的孩童。第二卷·五季玖回府后命人打點行裝,告別家眷,又上了路。此一番路途雖是不遠,策馬不停也需小半個月,隨身兩名侍衛護著,季玖卻沒有太過著急趕路,一路上翻山越嶺,偶遇美景也喚著侍衛牽著馬兒一起徒步行走,行程雖是不慢,卻也快不到哪去。一路行下來,景色逐漸荒蕪,孤山獨嶺,人聲漸微,飛禽走獸倒是多了起來,其中屬猿聲最大,尖銳而高昂。季玖勒住馬韁,聽著那猿聲陣陣,也不知從何處溜出一絲惆悵來,輕嘆一聲。心中陰霾始終是散不開。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勒住馬韁的手,手腕上的茶色蛇吻印記依舊,仿佛天工造物時遺漏的一點瑕疵。季玖卻越來越覺得,這并非尋常胎記?;蛟S,每個人身上那些經年不退的印記,都是牽扯著前生往事的吧。他這樣想著,又覺得自己可笑。原是不信的人,現在卻偏信了妖鬼之說,只是這些事確實是發生了,盡管荒誕不經,但發生在自己身上,再荒誕,也得認。季玖認了。認了,卻不等同認命。他與那妖物結了仇,盡管知道這仇是前世帶來,他來尋仇無可厚非,只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