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組合，登記完便不管他們了，沒人敢問有沒有家政機器人可以借，只好自己拿拖把、抹布去各層洗手間接水、打掃。

    宿舍是中央空調，沒有強勁的冷風可吹，幾人忙上忙下，很快熱得流汗，加上連日疲勞，一時大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們領到了被褥、牙刷、臉盆等生活物品，衣物統一是簡單的黑色T恤和迷彩褲，每人還拿到了一個臨時終端。軍事基地又沒外網，掃除完畢，朱謹重新加上大家的聯系方式，坐在干干凈凈的宿舍開始發呆。片刻后，她想了想，還是打開了感通器。

    宿舍很安靜，經過這兩天的事，大家都異常沉默。

    “打掃完了？”周宇冷不防問道。

    “嗯?！敝熘斦f。

    “幫我個忙，”周宇說，“你的反解析器里有沒有適合眼下這種場合的？”

    “你是說……等等我想想?！敝熘敾貞浧?，“有針對對象是反心聯網支持者的集合……”

    “這個可以，具體效果是什么樣的？”

    “一般情況下我會保持中立，不惹惱對方?！?/br>
    “那我的反應呢？”

    “呃……你會非常具有同理心，也不輕易下結論，基本保持開放中立的態度……任何人都找不到你的茬兒……”朱謹臉開始發紅，在空調房里冒著熱氣。

    “……”周宇想了半天，“類似圣母圣父的設定？”

    “嗯。不不，不是的！該怎么形容……”

    “好的，我知道了?！敝苡钶p笑，“總之不會有人覺得我是個刺頭?！?/br>
    朱謹終于覺出不對勁來。

    “你懷疑這里有人用解析器‘監聽’？”朱謹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心下一涼，“等等等等，我們在這邊應該沒有權限才對?！?/br>
    她立即試著開啟解析器，無數聲音頓時涌入腦海。

    怎么會！

    朱謹關掉裝置，難以置信。

    “看來我的猜測沒有錯?！敝苡钫f。

    “是誰在監聽？是我們中間的人嗎？還是獵鷹兵團？”朱謹十分緊張，數個設想一齊涌入腦海，“不對，向榮兵說過為了方便管理，軍隊要么是全由解析者組成的特殊部隊，要么就全是普通人?！?/br>
    “說不好?！敝苡钫f，“總之，我們有必要把反解析器開著，以防萬一?！?/br>
    朱謹心亂如麻，機械地打開反解析器。

    “你說我該使用解析器嗎？也許可以找出那個‘監聽’我們的人?！?/br>
    “你自己怎么想？”周宇沒有回答，反問道。

    “這樣肯定會侵犯大家隱私?！敝熘斠а?，“但是也許必須要有人來做，我唯一擔心的是會被對方發現。因為臨時終端上沒有和解析器對接的軟件，沒法使用波形分析，而他們肯定是有備而來。如果能有幫手分工也許成功率會大一些，但是……”

    誰又可以信任呢？

    朱謹心里冰冷，她想過把這件事告訴艾媛燁他們，可萬一他們就是“監聽者”怎么？這樣想著，朱謹幾乎要沒有勇氣打開解析器。

    “先按兵不動吧?！敝苡钕肓讼?，“也許對方不止一人，我們掌握的信息太少?！?/br>
    朱謹知道，除了這個原因，周宇還有其他顧慮，比如她會不會不小心暴露，以及能不能跨越解析同伴的心理障礙。她頓時更加郁悶，還有網上那些文件，給她的沖擊似乎比想象的大。

    “你說監聽者會是幾個人？”

    “一個、兩個或者不止一兩個，都有可能?！?/br>
    這樣想實在太可怕了。

    “別想那么多了，”周宇沉聲道，“想也沒用，一切質疑等我們回去再說?！?/br>
    “回去……”朱謹忽然想起什么，心里升起一股絕望，“你說回去后我們該怎么做呢？和教官們談一談？可能教官也不知道事情全部真相，要是這個計劃真的……像網上報道的那樣，把心聯網分級，逼著人們用個人數據、隱私作交換……我可能自己都接受不了?！?/br>
    “沒人接受得了?！敝苡钫f，“但那份文件只是一個提案，注意到了嗎？不是最終文件，我們可以改變它?！?/br>
    “我覺得你說得太簡單了?！背蔀榇顧n這么長時間，朱謹第一次明確反駁周宇。

    周宇頓了一下。

    他看不到朱謹的臉，卻能想象對方此時一定抿著嘴坐在椅子上，背對大家假裝看終端。

    “你很生氣成鴻沒說實話？”周宇捕捉到一絲信息。

    “嗯。不，也不是成鴻，我不是針對誰?！敝熘敯杨^埋進臂彎，不想別人注意到她。她仔細想了想說，“大家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都在騙人。你看，我們也沒有對實踐中的調查對象完全說真話。不管初衷是‘好’是‘壞’，你覺得你在走合法程序，但別人無法認同，你認為自己在幫他，但他不一定這么想。一開始我很生氣，但仔細想想，基地沒對我們說出全部也在情理之中，他有他的立場和顧慮，在這件事里，我們不過和曾經的調查對象換了個立場。就像……我剛才也想過悄悄解析別人，雖然理由聽上去很正當、很合理，但事實沒有區別，現在我倒是能體會到那些調查對象的心情了……怎么？”

    “沒什么?！敝苡钣行@訝，“我沒想到你會這么想，我以為你會對基地……算了，你繼續說吧?！?/br>
    朱謹撇撇嘴，自顧自地說下去，“這個提案既然被基地作為機密文件保存下來，肯定不是設想那么簡單，一定經過了反復討論，得到了大部分人認同。改變說起來簡單，但我們真能找到更好的替代方案嗎？你之前也說過，‘事情很難兩全其美’（注釋1），我覺得你是對的?！?/br>
    “好吧，那件事我是這么想的，但現在事情不一樣。聽我說，我還有個說法是‘事在人為’，要最后還是不行，我們就‘獨善其身’，一起退出?！?/br>
    朱謹：“……”

    “你瘋了！”朱謹猛地直起身，把從身后經過的林域嚇了一跳，趕忙比手勢表示抱歉。

    “沒瘋，我是認真的?！敝苡钤谀X海里說，“你不是一直擔心會拖累我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從來沒有?！?/br>
    “培訓這么久，你的能力我很清楚?！敝苡罹従徴f道，“和你在一起，我改變了很多，我開始意識到很多之前沒有注意過卻非常重要的事。最開始，我是為了重啟宇宙計劃加入的感通者，但現在有些事情更重要?！?/br>
    朱謹臉迅速開始發紅，她意識到周宇說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心臟卻不可抑制般急促跳動。

    周宇心跳也很快，他自己感受到了。

    兩人無言片刻，一時大腦都有些混亂。

    “有些話我準備當面說的，可感通想瞞都瞞不住?！敝苡顨庀⒑鋈挥行┘贝?，“朱謹，我喜歡你很久了?！?/br>
    注釋1：第三十二章倒數第二段“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們只能決定自己，無法掌控別人，事情很難兩全其美，從現實的角度來講，合理使用反解析器是最好的選擇?！?/br>
    第43章 慌亂

    對于總有一天自己會在感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