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幾聲輕笑。

    葉佳十分不以為然，“其他課掛了，你們還有機會補考或者最后去選其他崗位，但如果你們在這門課上掛了，對不起，任何部門都不要你們，連解析也做不好的解析者說白了就是廢物。我要強調的是，這門課只有一次考試機會，沒有補考?！?/br>
    底下一片沉默，這下沒人笑得出來了。

    “其次，你們在大學里接觸到的那些都是皮毛，實際工作中根本派不上用場，想要在這里混下去，就得好好聽我講課。順便說一句，的老師也是我，”葉佳面無表情地看著瞪著她的同學，補充道，“要求和這門課一樣?！?/br>
    教室里彌漫著詭異的沉默，有人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仿佛自己來錯了地方。

    朱謹開始覺得呼吸不暢，好像肺被人攥緊，氧氣正從那里擠出來。

    “果樹分布圖”要延后了，她想。

    “我們開始上課?！比~佳抿了抿嘴，看著自己的新學員，“哪位同學能告訴我，什么是解析？”

    下面依然是一片沉默，大部分人低下頭，在心里默默說著答案，并對自己的回答感到滿意。

    有人舉手，葉佳示意對方來回答。

    “解析是指人通過腦電波獲取裝置和其他輔助設備獲取并正確解讀對方的思維?！?/br>
    “正確，解析器誕生初期，很多人質疑為什么一定要人作為接入口，難道不能通過電腦遠程解讀嗎？”葉佳看著對方，毫不客氣的問道，“你怎么看這一觀點？”

    朱謹側過頭，看見何淑嫻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隨后，她停了一兩秒組織語言。

    “我認為這一觀點是錯誤，并且非常危險的?！焙问鐙归_口道，她筆直地站在那里，眼神堅定，充滿自信，“第一，解析思維和籠統的判斷、歸納不同，是真正‘人和人之間心靈的對話’，電腦想要做到這一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第二，腦電波原本就是一種交流方式，只不過我們的腦電信號太過微弱，導致人體無法直接接收，但腦電信號獲取裝置解決了這一問題，人類既然能直接獲取對方的思維，就完全沒必要再通過電腦了；最后一點——”

    何淑嫻停了一下，神情嚴肅起來，“用電腦解析思維是非常危險的方向，要實現這一點，AI必須做到情感突破以及學習的自循環，那么其自我意識的產生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到時候設計者也無法再控制它。22世紀，人類就已經達成，嚴格規定了AI的開發范圍和限度，而電腦解析思維的做法顯然違反了該協議?！?/br>
    沉默的氣氛終于出現了松動，不少人抬頭想看清葉佳的表情，更多的人則看著何淑嫻，竊竊私語。

    “不錯?！比~佳的表情終于松動了些，她點點頭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淑嫻?！?/br>
    “何淑嫻的回答是對的?！比~佳示意對方坐下，“心聯網技術誕生之初，人們依然沿用腦電圖時代的思路，寄希望于用機器來解讀人的思維，直到發現這是根本不該觸碰的禁忌?！?/br>
    葉佳頓了頓，又恢復了冷冰冰的表情，仿佛臉上有一個重置裝置，“但在探索機器解讀的道路上，有一項成果至關重要——那就是腦電信號獲取裝置的發明。在腦電波獲取技術取得突破性進展后，人類第一次嘗試人與人思維的直接連接，可以說開啟了人類新的時代?！?/br>
    朱謹打開擴展屏，終端如一朵黑色的花緩緩展開，她喚醒屏幕，開始低頭做筆記，這些內容學校斷斷續續講過，卻沒有一次像這樣清晰地呈現在腦海里，好像一堆形狀各異的珠子，被葉佳用線串在了一起。

    “解析器的核心就是這種腦電信號獲取裝置?！比~佳按了一下講臺邊的開關，教室瞬間暗了下來，窗戶的透光度被調到最低，瞳孔猛然放大，朱謹睜大雙眼努力適應著黑暗。

    黑暗中，放大一百倍的半透明芯片在講臺和座位之間的漸漸浮現，柔和的光籠罩在周圍。

    “解析器分為三種?！比~佳說道，柔光打在臉上，讓她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盡管她現在已經快五十了，不難想象她年輕時是怎樣的一個美人，“強化解析器，一般用于專業情報竊??；一級解析器，用于獲取一般情報；二級解析器，通常用在心理干預、審訊罪犯等方面，也是最常見的解析器，你們在學校接觸到的就是這種。解析器的類型很難從外表上判斷，方法一是保管好它的外盒，方法二是用指尖按住芯片，上面會有代碼出現，但這種方法只有在手指溫度高于芯片原來溫度時才有效?！?/br>
    “解析器有嚴格的使用限制，雖然入選以后，每個人都會得到自己的解析器，但使用權限不歸你們，而是由上級掌握，一般只有在執行任務時才會開放，有嚴格的使用地點和對象限制?！?/br>
    “有解析器，當然就有反解析器?！?/br>
    投影發生變化，取而代之的是一塊黑色芯片，它出現在熒光中，好像某個物體的巨大影子。

    “反解析顧名思義，就是阻止對方獲取和解析腦電波。反解析器按強弱等級分為A級和B級，其中A級反解析器可以屏蔽一切腦電信號的傳遞，人體佩戴后，自身的腦電信號不會外擴，也不接收外界傳來的信號，因此它的管制級別最高，一般提供給國家元首和重要人物使用，我們幾乎沒有機會接觸，如果沒有特別說明的話，這門課程上討論的反解析都是指B級反解析。B級反解析器的運作通過另外一種方式，誰能告訴我是什么？最后一排穿藍衣服的同學?！?/br>
    “呃……”一個男生手忙腳亂地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說，“應、應該是……偽裝？”

    “回答錯誤?！焙诎抵?，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葉佳的目光，男生把頭埋得更低了。

    “再一邊玩終端一邊聽課，明年這個時候大家就應該就見不到你了?！比~佳無情地說，冷冰冰的聲音刺激著人的羞恥心，朱謹不由自主瞪大眼睛，讓自己看上去聚精會神，“好了，坐下?！?/br>
    “老師，‘偽裝’不對嗎？”有人大著膽子問，“我記得課本上是這樣講的?！?/br>
    “所以才說你們學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比~佳走下講臺，衣擺無聲地擦過投影屏，用身體擋住了一部分黑影。

    “也許有的老師認同這個答案，”她說，“但我想告訴你們，如果一直按它來理解反解析，你們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名合格的解析者?！?/br>
    所有人瞪著葉佳。

    “誰來講一下學校教的B級裝置使用方式？”葉佳問，“好，你?！?/br>
    “老師好，我叫黃驍毅，”男生報出姓名，昏暗中，朱謹看不清他的模樣，只注意到他的頭發不羈地翹起一簇，活像齜了毛的鞋刷。

    “首先我們要建立偽裝人格賬戶，”他大大方方地說，“然后把它錄入自己的反解析器，這樣在實際使用時，反解析器就會自動模擬并且強化偽裝人格的思維信號、弱化真實信號，從而迷惑敵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