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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他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他努力地走上岸,彎腰艱難地喘息著,欣慰地看了腳邊一眼,拼了命保住的背包就在那里。眼前有人影靠近。他抬頭,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邊笑邊喘:「薇薇,你看,你的包……」他忽然凝住了笑容。薇薇站在他面前,臉上是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冷漠,淡然,象看著陌生人,象一個旁觀者。陳明渾身的血,在瞬間凍結了。薇薇什么也沒說,走過來,提起自己的背包。濕漉漉的背包變得很沉重,她沒有象往常一樣抱怨。陳明看著她的背影,麻木了般,從岸邊站起來,跟著她。濕漉漉的衣服貼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就象飄蕩在原始森林中的一縷魂魄。衣服在日落前被風吹干了,到了晚上,一直沉默的兩人停了下來。他們一整天沒有說過一個字,耳邊盡是森林和諧的風聲和鳥鳴。但那已經不讓他們感到欣喜。紅紅的篝火,印照著兩張沒有表情的的臉。陳明的背包在水里丟了,他們大部分的食物,手機,求救燈,一頂帳篷,還有一些工具都在里面。薇薇把自己背包里的帳篷支撐好,回到篝火旁。「你睡帳篷吧?!顾f了從岸邊離開后的第一句話。陳明看著火光,他仿佛還沒有從那被凍結的感覺中解脫出來。他的心還是冷的,象冰塊一樣。「你睡帳篷吧?!罐鞭痹僬f了一次。陳明這次搖了搖頭。薇薇在他身邊站了很久,轉身進去了。他以為她睡去了,但她又走了出來:「給你?!惯f給他一張光盤。陳明看著那光盤,烏黑的眼睛終于有了焦點。似乎不敢相信似的,把它接了過來,象捧著剛出生的嬰兒一樣,什么也沒想,只是雙手捧著,聚精會神地看著。「上面什么也沒有?!罐鞭钡脑拸念^頂飄下來,冷冷地,一個字一個字,砸在他心上:「你的資料,我已經全部刪除了?!?/br>「這是懲罰,你對周大哥癡心妄想的懲罰?!顾D身,向帳篷走去。咬著牙,眼睛瞪著圓圓的,宛如一眨眼,就會忍不住軟弱地落淚。陳明壓根沒注意她仍在,還是已經走了。火光紅艷艷地照著他的臉,那火也是冰的,雙手捧著的光盤,更是冰得透心。他把反射著火光的光盤,緩緩壓到胸前,似乎想擁抱它。就象擁抱,他空白的過去。「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其實只有你……只有你……」大海中常有被美人魚的歌聲迷惑而迷失方向的水手。如果周揚是美人魚,他是否甘愿當一名水手?「我看見,我看見,在我記憶中,只有一個你?!?/br>「我看見,天空下,只有你,只有你?!?/br>「我沒有忘記你,永不會忘記你?!?/br>「我愛的,其實只有你,只有你?!?/br>懲罰,這是對癡心妄想的懲罰。陳明抖動著肩膀,笑出眼淚。第三十五章旅程就此變得艱難無比,無論對體力,或者心靈,都是一次嚴峻的考驗。薇薇整理行裝,兩人都注意到罐頭所剩不多。地圖在陳明的背包里,隨著水流不知所蹤。他們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現代求救設備,手上僅存的指南針現在變得無比重要。行路時大家都沒有怎么作聲,不算是冷戰。兩人都沒有冷戰的心情,只象被風霜打過的花骨兒,被沉甸甸的心事壓得蔫了。只能呆板地,本能地趕路。神秘的森林現在充滿無法探知的恐怖,他們不知道會發生什么。薇薇掌握了所有的食物,陳明毫不在乎,薇薇給他食物,他就接過來。但總留下一點。他明白,如果不早點走出這片茫茫林海,饑餓遲早會到來。他們在原始森林的深處一同求生,卻形同陌路。有時候,陳明察覺薇薇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停留在他身上,但當他迎上去時,薇薇又已經把視線轉到了別處。你的資料,我已經全部刪除了。陳明沒有足夠的胸懷,讓自己忘記薇薇那冷漠的語氣。那是懲罰,你對周大哥癡心妄想的懲罰。這話象冬夜的風一樣鉆進耳膜,鉆到他的腦子里,冷得神經發疼。周揚沒有將他的資料保留后再次刪除,周揚沒有暗中安排洗腦專家為他動手術,周揚沒有企圖再次扼殺他的理智和自我。他懵懵懂懂地在綠色中前進,漸漸明白過來。揭開真相并沒有想象中的艱難,只要敢于面對,就會猜到其中蹊蹺。就如薇薇的背包,不會無緣無故掉入水中。他們依靠著求生的本能艱難跋涉,大興安嶺的廣闊連綿卻使人絕望。食物短缺的那日終于到來,薇薇在中午遞給陳明半瓶罐頭,到了晚上,她再也找不出什么來遞給他。一直恍如在夢中的兩人都清醒了點,饑餓的陰云已經籠罩了他們。「要開始找食物了?!?/br>「晚風很冷,一起到帳篷睡吧?!罐鞭闭f:「要是你病了,走不了路,我可抬不動你?!?/br>陳明沒有說話。他已經沒有逞強的余地,這個時候,誰都病不起。晴朗了幾天后,烏云又開始在頭頂出現。陳明的肚子從早上開始就咕咕地叫著,他摸了袋子里省下來的巧克力幾次,終究忍了下來。也掉了,森林中那么多的果子,絢爛漂亮的外表,總讓他忍不住猜想那里面是否藏著劇毒。太美麗的東西都有毒,就象人生一樣。太幸福,到后來才發現很苦。「用這個吧?!罐鞭卑雁y色的手槍遞給他:「你以前學過,應該可以打些吃的?!故碌饺缃?,只能齊心合力。陳明開始尋找獵物,樹上的猴子,充滿靈性地在林中飛躍,他不忍心開槍。最后,一條差點被薇薇踩到的蟒蛇成了槍下冤魂。生起火,薇薇一掃多日的陰騭,忍不住歡呼起來:「有吃的啦!」陳明忍不住微笑起來。兩道帶著笑意的目光不經意碰在一起,兩人都愣了愣。四周又是死寂一片。沒有調味的蛇rou半生不熟,但他們吃得津津有味,幾乎不浪費骨縫中的任何一絲rou,剩下的帶在身上。蛇rou讓他們堅持了一天半,很快,又開始斷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