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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朦朧的記憶里那個耐心溫柔的男人一樣。明德皺起眉,輕聲問:“你是李驥?……”乾萬帝重重的點頭。“那……”明德抱住頭,“……那皇帝……皇帝是誰?”乾萬帝愣住了。明德跪倒在地,聲音破碎仿佛呻吟。“我……我腦子很亂……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他就保持著這個姿勢跪在地上,乾萬帝緊緊的摟著他。這是一個親密無間的姿態,就仿佛他們真的彼此相愛。乾萬帝一動不動。過了不知道多久,明德漸漸的放軟了身體,漸漸的陷入了昏睡前的朦朧中。“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想問你,”乾萬帝看著黑暗中空氣里漂浮的某一個點,聲音也恍惚飄渺無依了,“……明德,我這么喜歡你,你到底還害怕什么?你怕我?”過了很久很久,夜色已經深了,他甚至以為明德已經睡著了的時候,卻只聽懷里那個聲音幾乎不聞的、就仿佛是堅冰中破冰一樣滲了出來。“我怕那個皇帝……”“……皇帝很壞么?”“嗯?!?/br>“那我呢?”明德又想了很久,好像那么一個遲疑間,就匆匆從頭過盡了這么好幾個春冬。“你……我不怕你,我喜歡你……”與何人說第二天開始起明德又陷入了沉睡,偶爾醒來,眼神清楚,問他話他也不理,但是當他開口的時候卻語句清晰有條有理。張闊去送過一次茶水,見他這樣,也不敢多說,低眉順目的又退了出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當日那個清幀殿里嬌貴柔軟的小美人已經不再了,那個被蟄伏起來的靈魂又回到了這個身體里,帶著一貫殘忍而涼薄的本性,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破繭而出。所幸乾萬帝也沒有跑去和他交談,南巡歸期以至,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朝,沿途數十里官員相送,十幾天就龍舫抵京了。皇帝歸京那是一件大事,在朝的所有官員都跪在城門口接待,原本被圈禁的太子突而得了赦令,圣旨上讓他帶領朝廷大員在宮城之外準備接駕。太子已經被圈禁經年了,每天除了念經講佛便是養花種草,乍一得到圣旨,別人都欣喜若狂,唯獨他自己倒是皺起眉,嘆了口氣:“看來是逍遙日子到了盡頭了!”清河公主看著他,想說什么,卻終究嘆了口氣什么也沒有說。遠遠的奶娘抱著小明秀走來,那小娃娃手里還抱著一只神情威武的小貓,咯咯笑著玩著,一見母親立刻奶聲奶氣的叫:“娘親!”清河公主連忙過去抱起他。這孩子竟然人如其名,明秀聰慧異乎常人,才一歲多便會跟著宮人后咿呀學語,見了太子也笑嘻嘻的鸚鵡學舌:“恭喜父皇!恭喜父皇!”周圍人都大為變色,清河公主慌忙捂住他的嘴:“這孩子亂說什么呢,讓人聽見還活不活了!”太子卻半跪下去,撫摸著孩子rou嘟嘟的小臉兒,嘆了口氣,悵然無語。第二天一早正宮門外黑壓壓跪了一地的朝廷大員,為首的太子率太子妃、清河公主、皇太孫、并宰相將軍率文武百官、御林軍等,浩浩蕩蕩幾千人恭候接駕。到正午時宮城大門轟然開啟,幾百儀仗過后,只見一架明黃色龍攆緩緩從正門駛來。所有人都跪下去三呼萬歲,那聲音震天動地,連龍攆之內都能隱約聽見。明德坐在軟墊上側耳聽著,聽了一會兒突而笑起來,淡淡的問:“那個時候我也是從這個門里進來的吧?”乾萬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叛亂那天。一般將領歸朝是依次按軍功進門的,就算你功勞蓋過了天,也最多是從正門靠邊進來。一般從這個門里堂堂正正沖過來的,除了皇帝登基,就是娶元后、出大殯、祭天祭祖了。乾萬帝低聲道:“現在沒必要提這些了?!?/br>明德沉默下來,只靜靜的聽著外邊司禮監的官員尖聲的讀禮辭。龍攆里是這樣堂皇富貴,他單單薄薄的坐在那里,就好像隨時都會被淹沒在這富貴中一樣。乾萬帝伸手想摟過他,但是終究沒有動。禮畢進門,龍攆一直駛入正泰殿上,皇帝登朝,群臣來拜,外邊禮炮放足七百二十聲響。乾萬帝回京之后的第一道旨意是重新起用太子。其實這已經是不出意料的事了,就算太子再怎么無能平庸,但是這么長時間起起落落都沒有被廢,那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被廢了。第二道旨意就大出意料了,乾萬帝沒有和戶部打過招呼,直接就下旨:漢北人氏卓玉,有異能,可當大任,應為國師。這簡直能在朝中引發一場重量級的地震。丁恍和夏徵兩個老狐貍首次取得了空前的一致,他們都跪在宮門之外痛哭流涕,一個個爭著用刀子抹自己的脖子,爭先恐后的扯著嗓子嚎叫:“臣要死諫!臣要殉國!”甚至連一貫悠然物外的太子都被驚動了,就算他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卓玉這人有多么嗜殺殘忍心理變態;這都還不是重點,關鍵是誰都知道,卓玉是西宛的國師!這人曾經率領著三十萬鐵騎、把屠刀直接插進了中原的心腹!太子的車駕來到正泰殿禁閉的宮門外,丁恍和夏徵此時空前的齊心協力,一人拉住他一邊衣角痛哭流涕的勸:“太子千萬要阻止陛下??!”“卓玉此人大惡,當殺之以為快??!”“是西宛人都不要緊,哪怕起用路總管也不能用卓玉??!”“太子!一切都拜托在太子身上啦!”這時候開國上百年,前朝混亂的政治局面還沒有完全消失在人們的記憶里,一個人歷經幾朝幾代都是常事,甚至棄主投靠他人也不是什么大驚小怪的事。所以任用一個西宛人其實沒有什么,如果是德高望重如路總管,那反而可以稱得上是一件美事;但是如果是卓玉,那簡直就是讓這群大臣們和一個殺人狂魔一起上朝,誰知道卓玉會不會突然興致勃發,在朝上動手殺一兩個人來玩玩?太子無奈的點點頭,這邊安慰兩句“宰相不用擔心一切都包在本宮身上”;那邊補上兩句“首輔大人保重別哭壞了身體”;然后好不容易脫了身,張闊早就等在了玉階之下。太子咳了一聲,整整朝服,肅然道:“兒臣求見父皇!”張闊深深的俯下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