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0
入宮多年,皇上當時也頗寵過一陣,前頭的丁家之勢,不可不防……”乾萬帝一時臉色有點尷尬。春滿宮里住著的就是丁昭容,而當年寵幸,不過是為了氣皇后罷了。如今這宮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當年那一點氣恨,也不足為外人道了。胡至誠等了半晌,只聽乾萬帝嘆了口氣,低低的道:“朕不是不愿就這么照顧他一生,但是朕畢竟年長許多,萬一不測,誰來保住他?朕多年來想廢太子之心,幾乎路人皆知!當年顧忌皇后,如今皇后不在,卻是顧忌那渾渾噩噩的小祖宗了!”胡至誠慌忙低下頭:“臣不敢?!?/br>乾萬帝還是第一次對人把話說得這么明白了。這一年來囚禁著太子,卻遲遲不動,前頭生的皇子都長大成人、開始磨牙相向了,滿以為廢去個形同庶人的太子是易如反掌,誰料卻都在乾萬帝眼前碰了個鐵釘子去。千秋之后能護著明德的,唯有太子一人。太子雖然不濟,但是心存仁厚,畢竟是明德的血親。如果是其他皇子即位,保不準日后還能發生什么讓乾萬帝活活從棺材里氣活過來的事。“朕也知道明德這樣,能不能治好是天定的事。胡愛卿,你這么幾年來忠心耿耿,朕看得見,以后不會虧待了你?!?/br>胡至誠慌忙跪下來磕頭:“臣不敢!臣惶恐!”“朕只希望尋訪名醫,把那孩子治好。若是你說春滿宮里那一位的家人不能容,朕便遲早幫明德把這一個攔路石給鏟除了!”胡至誠一驚,猛地抬眼看見乾萬帝臉色,竟然陰沉得讓人心寒。君臣兩人閑敘了幾句,胡至誠剛要告退出來,突而只聽張闊前來,在門口拜了拜,道:“皇上,春滿宮里丁昭容派人送東西來了!”乾萬帝微微一愣:“送東西?送什么東西?”張闊道:“奴才呈上來給皇上過目罷了?!闭f著便抬腳進來,帶著一列宮女,都是人人手里捧著一個金匣子,并且人數眾多,一時還有排到殿外去的。胡至誠隨著乾萬帝下來一看,只見盒中都是各色玩器圖畫,大多精巧有趣,還有些山參鹿茸之類,另隨一些珍貴藥材。胡至誠眼尖,嗅了嗅那些藥材,便在乾萬帝耳邊輕輕的道:“皇上,都是些真正的珍品,可不是拿來糊弄人的哇!”“哦?那丁昭容這是什么意思?”前頭丁昭容身邊的一個貼身宮女便跪下來,聲音清脆的道:“奴婢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說了,這不是送給皇上的,是送給清幀殿里小公子的。小公子體虛氣弱,恐不長久,無法一生伴駕,致使帝王傷心。這些藥材補品都是娘娘做姑娘時攢下的,原本帶進宮是調養,誰知在宮里錦衣玉食,沒得白浪費了。藥材用來治人,也是能治一人是一人,只盼著小公子能早日好起來,就不辜負這山參的千年之貴了!”她前頭幾句話正中了乾萬帝暗下的憂心,后邊的話又順耳得很,饒是乾萬帝這樣不待見嬪妃的人,也笑了一笑,說:“難得她這么有心。那孩子用不了這么多,沒得吃壞了。帶回去留給丁昭容一些,咱們留一些罷了?!?/br>那宮女立刻伏地謝恩:“皇上這一句話,我們娘娘便足夠受用了!這些藥材補品,也是用不著的了!”胡至誠笑道:“這姑娘倒是有點意思?!?/br>乾萬帝點點頭:“嗯。賞她些金帛,回去好生謝謝丁昭容吧?!?/br>那心腹宮女回去見了丁昭容,挑好的把話帶到了,見丁昭容默然半晌不語,便叫周圍人都退下,自己也跪在了丁昭容腳邊。突而只聽一聲脆響,她愕然抬頭一看,只見丁昭容手里的象牙梳已經被生生擰斷了一根齒。“——好一個‘咱們’!好一個天子!”宮女慌忙撲上去:“娘娘,您不要活了嗎!人言可畏??!”“你聽聽皇上這是什么話!一連幾年禁足后宮,待人冷酷之極的一個人,我不過是送了些東西過去,便立刻是關心也來了圣眷也來了!”宮女雖然知道這時沒有別人,但是也心生畏懼,垂淚道:“娘娘何必和皇上制氣呢?前頭一個明德將軍,因為皇后而制氣制了一回,現在活活被逼瘋了!他有皇上給撐腰,娘娘若是有什么不測,誰來為娘娘說話呢!”丁昭容半晌,狠狠的道:“我就是不甘心,非要作小伏低伺候著清幀殿里的那一個,才有出頭之日嗎!”“罷喲娘娘!胡至誠不就是這么起來的?當日他侄子在外打人鬧事,鬧到御前,不是皇上念著醫疾有功從輕發落的嗎?當日大宮女婉兒是如何被打死的,賢妃宮里的那個德純是為什么撞到槍頭上去的,娘娘都忘了不成!”丁昭容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雪下來,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半晌才苦笑不已:“罷了!罷了!”主仆兩個只相對垂淚半晌,突而只聽外邊有人輕輕的道:“娘娘,娘娘吩咐奴婢送去月氏王子那的東西,現在有回音了,可要傳進來?”御賜獵場月氏王子面對著眼前的一個玉盤,久久不語。驛館的房里熏香溫軟,窗外春色正好,平白無故的抹上了些許旖旎。上好的珍貴玉質,精致的雕盤,那輕微閃爍著的光澤就仿佛美人指尖的皮膚一般細嫩而嬌貴,讓每一個男人都忍不住微微的心癢。那玉盤上輕輕的放著一片衣裾。一片碎裂的白緞衣裾,繡著精致的暗花,淺淺的銀紋鑲在邊角,卻在邊緣處被什么殘忍而粗暴的力道扯斷了,生生的撕裂了開來。這是丁昭容借賢妃的名義派人送過來的,這片衣裾,原本來自于大殿當晚明德裹在雪裘里的一件白緞內袍。種種的險惡用意都被包裹在了楚楚可憐的糖衣下,只是這糖衣包裹得并不完好,讓人一看就可以看穿其中的陰謀。裘多不是傻子,當時就怒道:“我等臣民只是來上供覲見的而已,天朝后宮中傾扎爭斗,與我等何干!”丁昭容派來的那個小廝打著賢妃的名頭,實際上卻是從丁家娘家帶進來的,在丁恍身邊做久了,什么大陣仗都見過,聞言只一笑:“王子多慮了。明德公子再得寵,與我家娘娘無關,娘娘只是不愿看王子年后痛悔罷了。明德公子被囚是因為皇后被殺、叛變被毀,皇上寵愛一時卻不能寵愛一世,早晚要一杯毒酒跟隨皇后去了的。此間種種不必細說,王子是個明白人,多想想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