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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遠,就在跟焦家一街之隔的快捷酒店住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去了焦家。焦家是一片的愁云慘霧。出面迎接他們的是焦爸爸,他的雙目赤紅,焦達就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這個男孩的臉上既有淚痕,又有掌印。屋里彌漫著煙味,焦mama的衣服都沒換,還是昨天那一身,看來這一家昨天晚上都沒睡。焦爸爸說:“請坐,請坐。昨天我問過他了,警察先生,你們問吧?!?/br>劉鮮進來后就發現了,這一家三口并沒有太驚慌失措。焦mama有些焦慮,焦爸爸比較鎮定,焦達有點茫然,但更多的是坦然。——估計季笙和宋陽說的是真的。焦達的敘述有很多隨性的地方,伴隨著他的自我批判和懺悔,“……我一直覺得多麗娜的自殺不是我的錯,但我不知道原因,我以前一直希望警察能查出真相……后來我懷疑多麗娜死的那天晚上,有人也在滑雪社對她做了什么,這才是導致她自殺的真正原因?!?/br>“我懷疑霍原,我想問問他,但在學校不行,我怕他不告訴我,不肯說,就打算去魚頭溝……那里是多麗娜死前去的最后一個地方,我是說,當時我們剛剛一起玩得那么開心,他怎么能這么做呢?”劉鮮明白了,焦達選擇魚頭溝是想用道德和良心去譴責霍原。“我問他,他一開始不肯說,還想跑,我就去追,跟他打了一架,他打不過我才說了……”焦達不自覺并攏雙膝,整個人又在沙發上縮成了一團,“他說他對多麗娜說是我讓他去的……”這大概就是最后一根稻草了。劉鮮有點明白這一切是怎么發生的了。焦達:“我沒想過他會這么做……我們是哥們,從一年級就住一個寢室,一開始就很好,我還借過他兩百塊錢……他也認識多麗娜,我不知道他怎么會這么做……”劉鮮打斷他:“后來呢?”焦達茫然了一下,勉強回憶道,“后來季笙和宋陽來了,他們一來,霍原就跑了,我也沒有追……因為我發現我對多麗娜的死是有責任的……”劉鮮不得不再次打斷他,“然后呢?”焦達說:“……然后,然后我們就回農家院了,我沒吃午飯,還是宋陽給我端進來的,然后童桐來叫我說霍原沒回來,我還當他跑了?!彼忉屃讼?,有點辭不達意,他現在明顯腦子有點木了,“我是說他做了那種事,被我們發現了,他不想回來,我想他說不定自己搭車走了?”然后村里的警察來了,村長來了,他們商量了半天,焦達才從宋陽嘴里聽說霍原摔下山了,摔死了。劉鮮問他:“你聽說這件事后是怎么想的?”他盯著焦達的臉。焦達回答的很快,很堅定:“報應?!彼隙ǖ恼f,“我聽到他摔死了以后,還是在魚頭溝,還是剛跟我們坦白之后就死了,我就想這是報應。這是他害死多麗娜的報應!”焦達這么說的時候,他的父母都很緊張。焦mama還想攔焦達,卻被注意著他們的焦爸爸給擋住了。劉鮮又來來回回的問細節,打亂,顛倒,時不時的打斷他的話,讓他反復的回答問題。焦達雖然有時顛三倒四,但在關鍵問題上卻都回答的跟第一次一樣。劉鮮最后看了看筆錄,讓焦達看過后簽字,站起來說:“行了,那我們就先走了?!?/br>焦爸爸親自送劉鮮他們出門,擔心的問:“我兒子他不會有事吧?”劉鮮說,“這個我們還要近一步調查?!?/br>但在劉鮮看,這可能還真是一個……具有黑色幽默的……意外。他走到外面后,忍不住抬頭看向陰沉沉的、鉛灰色的天。布滿霧霾的天空,像一塊被擦黑的畫布。——但它還是白色的。☆、第67章劉鮮把這份筆錄帶回去后,所里又研究了兩回,又再去案發現場重新堪查,以期能發現新的、突破性的線索。但一切都是徒勞的。而當日在魚頭溝的學生和村民中間,僅有這三份筆錄是有價值的。與摔死的霍原同行的同學們幾乎都是結伴而行,而且對同車的同學竟然都不怎么熟悉,有人連同車時坐在自己前后左右的人叫什么名字,是哪個年級的都能說錯。在沒有新的證據出現后,調查只得結束,以意外結案。隨即霍原家長對學校和同行的滑雪社學生們提出民事告訴,要求學生承擔連帶責任和民事賠償。這個在法理上是說得通的,當日去旅行的同學人人都在嘆倒霉,沒去的全都連呼幸運?;┥缤甑傲?,學校直接將這個社團除名了。童桐這個副社的最后一項任務是收錢,他們打算請學校的律師一起代理他們的案子。“律師費要先交嗎?學校不墊付?”貝露佳過來交錢時問童桐。童桐看起來特別糟糕,他打電話通知大家,不是不接,就是接了就跟他吵架。就算愿意來交錢的也對他沒個好聲氣。聽到女朋友的問題,他特別愧疚的說:“你們就別交了,這個錢應該我來替你們出?!?/br>貝露佳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沒有接到童桐讓交錢的電話,“那怎么行呢?”姑娘豪邁的把錢放桌上了。季笙和姚東海也跟著交錢,季笙交了雙份,她連宋陽的也一起交了。童桐還是不肯收,悄悄跟他們說:“老師讓我先把錢收了,省得打完官司大家不肯給錢?!?/br>原來如此。還有這一層顧慮。貝露佳輕輕翻了個白眼,小聲說:“真夠可以的?!?/br>童桐等到七點看不會有人來了,鎖了門跟她們一起出去,邊走邊說:“老師說趁著現在還沒開庭才能把錢收過來,而且到時賠償數額下來了,學??隙ú粫嫖覀兂龅摹毕仁找徊糠?,省得到時有人敢不給錢。事實上現在就有人不給錢了。大多數人都認為憑什么給呢?雖然法律是這么規定的,同行的人有求助義務,霍原出意外,他們是有責任??煞蓺w法律,人心歸人心。那么大一個人,誰也不是他媽,還能一直看著他?學校論壇里就有這樣的議論。不過很快就有法學院的上來解釋了。這里頭比較倒霉的是焦達和童桐,他們倆一個社長一個副社,還是組織者,告的肯定是他們倆大頭,剩下的人才算連帶。季笙他們更是連法庭都不必去,全交給律師就行了。開庭了后很快達成了和解。學校賠三十幾萬,學生們只需要賠三萬多,焦達八千,童桐五千,剩下的一個人兩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