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4
知道,李鳶知道彭小滿以為自己不知道,所以知道得裝不知道。都不是想瞞,想自作英雄,都是怕對方慌。肩貼肩地躺床上小憩,看窗戶那兒蒼蒼的一角,走了片云又湊來朵,依舊掐著表,都知道在不打的奔學校妥妥要完,但就特么不想動。被自我放任的頹頹怡然,暫束起了所有關于眼下的熱望。“我媽剖腹產的,小寶寶下午從保育箱抱過來的,馬叔叔當時帶了個單反,她就說,拍個照吧,全家福,說完她挺尷尬的,愧疚得很,因為我在那兒?!崩铠S抓了抓彭小滿搭在肚皮上的手。彭小滿側身,額頭低他上臂,蹭了蹭:“然后呢?”“我說我拍吧,你們站緊點?!?/br>“你就個智障?!迸硇M心里疼,嘴上罵。“我當時心里覺得我挺牛`逼的,就是,又在他們面前耍了把老子無所謂的帥?!崩铠S仰面笑,捏了下鼻梁。隨后也一個側身,和身旁人貼近,說:“我不可能說希望他們一家美滿,但我是希望我媽美滿的,所以如果她覺得好,那我就必須接受。也就是說,我依然會裝逼,依然會在意當不在意?!?/br>“真的酷?!?/br>李鳶撥開他額發湊過去親一口,低頭又親他眼皮,低聲問:“這樣好么?你喜歡么?”“只要是你就好?!迸硇M覺得這濕暖的親吻連綴不斷,又游曳到了兩頰,就勾上他脖子把人往身上帶,邊說:“你給我什么樣的你,我心里就是什么樣的你?!?/br>“好酸啊?!崩铠S的攻略宏圖跟進到了他耳邊,笑出聲鼻息,“你不應該抖包袱么?”“抖累了,想窮搖?!迸硇M倏然抱緊他:“你覺得你考的好么?”“保招?”“問的都廢話?!?/br>“筆試變態,面試刁詭?!崩铠S嫌他碎頭發礙事兒,伸手全給別到了而后,接著繼續細吻,不丁點兒,輕的近乎像嗅,“六個老師橫坐一排帶錄像,聽我一二分鐘自己介紹,黑個臉挨個問問題?!?/br>“身高體重生辰八字?”彭小滿覺出這人在自己鎖骨上正饒有目的地輕咬,就按他腦袋,搡著提醒:“哥?別給我戳在特明顯的地方,再下一點成么?”“嗯,沒戳,就咬咬?!崩铠S兩唇下移半寸,“有個是教授吧,普通話都不利索,問我說,無論人在什么年齡總是向往幸福的生活,請你談談什么樣的生活是幸福的?!?/br>“我當面試要問數理化的題目呢,這個自由發揮的套路???很……開放性啊?!?/br>李鳶捏捏他肚子,“特別適合你這種鷺高黑格爾上去逼逼,一通哲學思辨,擲地有聲,說不定能把他們說哭,破格讓你進演講協會?!?/br>“滾?!迸硇M和面似的呼嚕他腦袋,完了給他腦袋上一左一右揪出倆髻,“說的我就跟搞傳銷的一樣?!?/br>李鳶掙出腦袋,真跟鳥兒似的抖落抖落頭毛,撲他身上閉起眼:“夸你,還聽不出好歹?!?/br>“幸福生活,你怎么答的?哎我去這個問題好土??!真的,我想了一下才覺得土,又紅又專的感覺?!?/br>“所以不太想說,膈應?!?/br>但一定有你。“哦?!?/br>“嘖,一點兒都不堅持?!崩铠S向下一滑,就貼到了彭小滿心腔處。聽他說話間,蕩出空谷回音般的微微反響,讓他覺得特別安定,“也不知道逼問我一下?!?/br>“你屬賤的吧?”“噓?!崩铠S食指豎上嘴邊笑,“就跟你了,別說出去,我人設會崩?!?/br>兩人一塊兒樂,抱著彼此頭臉在床上打了兩圈滾,標準的一米八的床,比不了大通鋪的利亮,沒等轉過癮就背抵上了墻。上下疊著,倆人又心照不宣地去瞄表,皆頭皮一緊,各自心說這把他媽快涼徹底,不想記上小黑板兒吃通懟,得博爾特飲了兩桶興奮劑的速度動身走??删瓦@么牢牢抱著,又誰都不愿撒手,一點點兒不想放開彼此起身下床。沉默一刻,李鳶翻身,一聲“別管了”脫口,就像下了個什么決然的指令,激得彭小滿倏然就眼里滾熱,周身微沸地抱緊他。誰敢不管呢,沒到那地步。但別管這一會會兒,就一會會兒。不需約定的一個抬頭一個低頭,力道皆是不小,磕上了,共同含起了一聲悠長的嘆息。毫無他想的單純的親吻,潔凈得一點兒不叫人臉熱。放上紅膠跑道,是場你慢慢來我等你的前后追逐,放進ipod,是曲韻響瀟瀟的琴笛協奏,放上半空,就是風卷葉,葉隨風。彭小滿是仰倘在云里,又被另一層云覆蓋,每個輾轉勾纏皆是云里的迷夢。李鳶只覺得百骸里凈是涌動的柔情,集成一股,通向一處,那兒比古城青弋的任意一隅都靜美,都叫他想躲進去避風雨,尋寬慰。“李鳶……李鳶,李鳶?!比毖趿?,彭小滿眼里的李鳶迷迷蒙蒙,貼上了層細密的雪點,他惱的嘟囔:“你為什么就不能是……是兩個字的名字?”怕他硌,抽了枕頭掖彭小滿后腦勺下,捧著他臉追吻,弄得自己也鼻息紊亂,又舍不得離出間隙,“嗯?”“你能叫我小滿,我就沒辦法,”跟過去咬了他一口,“叫你叫的比較……那個一點,你懂?!?/br>“懂,我錯了,我去改?!彼F在腦子不清楚,盡是些彎彎繞繞,彭小滿現在說什么他都想應,都不疑有他地點頭稱好。李鳶手往他耳后的頭發里揉,“……你說叫什么就叫什么?!?/br>結果一個似假似真的致歉,讓彭小滿腦子里冒出了那張證明。證明寫,李鳶和彭小滿是積極健康的,同學和朋友的關系。“我喜歡你?!?/br>李鳶聽了笑,成了微響的輕風,“時刻銘記著呢?!?/br>彭小滿連臉埋進他胸膛,被安然蔭蔽一般,他咽了一口,顫抖著小聲重復:“我喜歡你?!?/br>李鳶又笑不出了,又做不及更合宜的反應,就改作了訥訥地失神,望住家里積年累日變作淡淡米黃的墻壁。墻壁上點點跡子,和皸裂出的,由左及右,細水長流的一線紋路。他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能感受到彭小滿的不安,也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感無措。想想覺得夸張得很,但又沒有一種思緒是憑空不確實的,投上墻,成了影像,就是他倆又站定在了峭壁邊緣。李鳶當時和彭小滿告白,說我喜歡你,是他躊躇了幾近一個暑夏的飛身一躍,他消磨沖動,雕琢因果,費盡了忍耐,就如愿地要到了他想的,李鳶得說,他丁點兒都不后悔,他退怯了才后悔;到眼下,他才看清了事情的兩面,才知道有些東西,必須當機立斷地熱切爭取,而有些東西,特定的時段里,也必須言不由衷。他覺得那些更老練的成年人根本就不會把這種事兒當事兒,因為見多了,有無數種方法去云淡風輕地解決掉。但他和彭小滿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