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他肺活量大,換了別人來數，還真不一定能把一個數字數出二十多秒的效果。

“……3！”梁季文說到做到，拖拖拉拉地數完了三個數字,湛九江還是一動不動，他也不管湛九江是不是呼吸不通暢姿勢不舒服什么的，轉頭就走。

東西已經收拾好了,菜炒好了，粥也晾到了合適的溫度，梁季文呼呼地喝著粥，啃了五個雜糧饅頭，一三個野菜窩頭，消滅了半盤子的炒白菜。

梁季文早上起來，就去食堂打了兩碗稀的雜糧粥、三個雜糧饅頭、三個野菜窩頭還有一碗炒白菜，又從空間里拿了一海碗稠稠的白米粥摻在雜糧粥里頭，取了五個雜糧饅頭，又給添上了兩大勺rou絲炒白菜混在買來的炒白菜里，變成了一海碗炒白菜。

也就在家，梁季文才敢怎么吃，他力氣大，吃得也多。但這個時候糧食困難，物資什么的都缺，大家伙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要是他每天每頓這樣吃被人瞧見了，眼紅嫉妒是少不了的，最麻煩的是糧食的來源不好解釋。他跟湛九江的糧食工資都是有定數的，多了不好說，要是因為這個被拉去批斗就……。

所以平時梁季文和湛九江煮飯的時候，心里都有數，只比同齡人吃的多兩把米，家里放著的糧食物資上頭發下來的。

不過只吃這些東西，兩人肯定都飽不了，梁季文經常就利用著假期，帶著湛九江找偏僻沒人去的地方玩，約會的同時，順便就把下一個月或是兩個月的加餐做出來了。

所以每次約會回來，湛九江都會抱怨手疼，幾百個大包子大饅頭，幾十鍋炒菜，幾十鍋燉菜，幾十大鍋粥，要在一天時間內做好，還要不停的攪動，每次湛九江都會累得手臂酸痛無力淚眼汪汪。倒是梁季文，皮糙rou厚的，雖然工作量比湛九江大得多，但他就是沒感覺，把湛九江羨慕嫉妒得直擰他。

等梁季文吃完飯了，準備提著包走人了，湛九江跟做了噩夢被嚇到了似的，一轱轆從床上滾起來，扯開嗓子就喊梁季文。

“我衣服呢？我穿衣服你快幫我穿褲子！幾點了？梁季文你怎么不把我叫起來！”湛九江急得手忙腳亂，頭頂上發絲亂翹，一臉的抓狂。

梁季文背著包，悠悠閑閑地去把湛九江的衣服給送去，給他穿好褲子，拍拍他的腦袋。

“快到六點五十了，我先去上班，你動作快一點，早飯在鍋里燜著?！?/br>
“??？”湛九江有那么點懵，看梁季文起身要走，趕緊抱住梁季文的腰，仰著腦袋一臉無辜，聲音也放得軟軟的，“你是不要我了嗎？”

梁季文用雙掌揉搓著湛九江的臉，湛九江的腦袋隨著梁季文的力度微微晃動著，臉蛋上還有粉粉的紅暈，看起來可愛極了。

梁季文親了一口湛九江被擠得變成棱形的嘴唇，然后去揉的他耳朵，聲音里帶著笑，在湛九江看來卻像大魔王：“忘記我早上說的什么了嗎？越來越不乖了！”

湛九江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會兒，好像大概……在早上的時候，他是有聽見那么一些些的聲音，是什么來著呢？

反正不管是什么，先賴上梁季文再說。

“借口，都是借口，你就是嫌棄我了，你是不是在外頭有那么些個看對眼的小姑娘小伙子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你都把我……”

梁季文兩根手指頭一夾，就把湛九江喋喋不休跟機關槍似的的嘴巴夾上，“起床，快點！”

湛九江被夾著嘴，但還是努力露出一個扭曲的微笑，然后甩開梁季文的手，跑去洗漱了。進了洗浴間又趕緊把腦袋伸出來，再次囑咐道：“等我一下下，就一下下?！?/br>
梁季文無奈，把早就收拾妥當的飯盒放進湛九江的包里，把湛九江的包往肩上一扔，等湛九江出來后，跟說廢話似的問他：“還吃早飯不？”

“沒時間了，快走快走?！闭烤沤抢约旱念^發，反過來催起了梁季文。

兩人一路大步跑著，終于是在上工鈴響之前進了自己該到的地方。

湛九江知道自己真惹梁季文生氣了，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努力回想著梁季文的表情——好、好像也沒什么表情，跟平常沒什么兩樣。

這樣一回想，湛九江更忐忑了，越是這樣不動聲色，越是能證明梁季文心情不美麗。

“江兒，還傻站著干什么，快進去，準備一下，馬上開會?！闭烤沤吨?，突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湛九江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原來是姜大姐。

“哦，好的?！闭烤沤奔泵γΦ嘏苓M辦公室，把包往桌子上一放，手忙腳亂地就開始找開會要用的材料。

湛九江本就來得比較晚，這會他也顧不上還有點喘，還在他還算是一個比較有條理的人，桌子的東西就是分門別類放好的，沒兩下就找好了他要的東西，落在最后進了工會辦公室旁邊的小會議室里頭。

一個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開完會后，湛九江肚子餓得都快被人聽見饑鳴聲了。不過被人聽見也沒什么，這個時候，餓肚子的聲音比什么都來得正常。

湛九江也不是嬌氣得連餓上一頓都不行的人，早年他跟爺爺還在南方的時候，也是有過一天十碗水混水飽的日子的，他就是有那么點后悔。早知道他就不使小性子，少吃了早飯餓肚子不說，還把梁季文惹生氣了。

湛九江嘆氣，把椅子推開坐下，修長的手指一彈，鋼筆乖乖地就進了筆筒，晃蕩兩下安靜了下來。湛九江心煩地咬著嘴里的嫩rou，抓過背包要準備把水杯拿出來的時候，卻碰到了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東西。湛九江一驚，把東西掏出來一看——長條形的，銀白色的，泛著很少一點金屬光澤，上邊坑坑洼洼的有十多個小坑，左下角還又凹陷進去然后有被“捏”平的痕跡。

這個飯盒跟著梁季文也有十多年了，看著就很舊，但也是真的耐用，當過磚頭開過人腦袋，也當過盾牌反把人按在地上打，吃飯喝水更是少不了它。

湛九江氣也不嘆了，肚子也不難受了，心情也明朗起來了，臉上又掛上了笑容。掀開飯盒蓋子，拿出一個窩頭。窩頭個頭很小就只有湛九江三個大拇指那么大，看起來不太好看，灰撲撲的，還能看見上頭狠狠多不小的顆粒物，跟梁季文早上吃的一個有成人半個巴掌大小的窩頭一點都不一樣——小的多了，也丑得多。

但湛九江卻很開心，這么小就正好方便他偷著吃，而且這是梁季文特意做的，這種窩頭下面的洞很淺，因為里面塞了餡兒，甜的有豆沙和各式果醬，咸的有臘rou鮮rou或是蛋黃。湛九江愛吃甜，但窩頭愛吃咸的，梁季文做的有好多好多種。

湛九江低著腦袋，一連吃了五個才覺得肚子餓得沒那么厲害了，把蓋子一蓋，先給放包里，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