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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方才所見畫下來,畫到某處,他筆尖微微一滯,最終只畫了衣領處的暗紋。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項竹才將沈歡畫完,他終于松了口氣,后背上竟滲出一片汗水,仿佛剛受過極刑! 這一刻,他只覺手腕酸疼,全身僵硬,他暫放下畫筆,揉了揉手腕。沈歡見了,笑著問他:“義父,你累了???” 項竹笑笑,往硯臺里加了一勺水,眼睛不去看她:“還好,手腕有些酸?!?/br> 接下來該畫貴妃榻和周邊景物,眼睛不用盯著她看,項竹總算是下筆如神,很快便將剩下的畫完。 而后便是著色,未時過后,一幅畫終于妝成。 項竹放下筆,看著眼前的畫,說道:“歡兒,畫好了?!?/br> 怎么沒反應?項竹抬眼去看,不由失笑。只見沈歡枕著手臂,在貴妃榻上睡著了。他畫了那么久嗎? 這里可不是睡覺的好地方,著涼怎么辦?項竹走過去,俯身看著她,輕喚:“歡兒,歡兒……” “???”沈歡睡著不沉,很快驚醒過來,見他站在身邊,不好意思的揉揉臉:“嘿嘿……義父,我睡著了啊?!?/br> 口上雖這般說著,心里頭,沈歡卻對自己萬分嫌棄,這么要緊的時候,她怎么還能睡著? 項竹笑笑,邊往回走,邊說道:“畫好了,你過來看看?!?/br> 沈歡放下雙腿,穿好繡鞋,跟在他后面走了過去。 在項竹身邊站定,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鉆入鼻息。沈歡偷摸又挪了一下腳,離他更近了些。 沈歡凝眸看去,只見畫上,除了她自己,以及貴妃榻,是采用工筆畫法,周邊景物和頭頂的丁香花,他用了寫意的手法。 虛實結合,讓整個畫面,更加的美倫美奐。 沈歡唇角不由露出一個笑意:“義父,你畫的可真好?!?/br> 項竹微微挑眉,玩笑道:“謝姑娘夸贊?!?/br> 聽他稱呼自己姑娘,沈歡心頭一喜,忙抬眼去瞄他。項竹佯裝沒看見,他也隱隱覺得這稱呼不大對,他的本意是想表達,小女孩長成了大姑娘,可是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怎么就這般的怪? 這時,沈歡看向他:“讓許安送去裝裱吧?!?/br> 項竹點點頭,待墨跡干后,便讓許安拿去裝裱。 晚間,項竹出門去了孫毅那邊。他作為大東家,大老遠來一趟,不能不犒勞一下手下給他做事的人們。昨晚是剛到要休息,今晚再不去,就說不過去了。 如今沈歡已經長大,不宜經常跟著他出門,何況還是一堆男人窩里。所以,沈歡便沒有去。項竹叮囑她,晚上不必等他,不知要什么時候才回來,讓她洗完漱關好門早點兒睡。 沈歡乖乖的應下。天黑后,項竹還沒有回來,怕他回來太黑,沈歡便在院子里掛了兩盞燈籠,也在大門口掛上了一盞,便自己先去睡了。 項竹回來的很晚,身上帶著酒氣,他剛下馬車,便見到了門口明亮的燈籠。燈籠將門口的小臺階照的清晰可見,他踏著光線走進門內,但見院里也有燈籠。 回來的再晚,也有人給他留燈,望著燈籠暖黃色的光線,心頭一陣暖意襲來。沈歡房間的燈,已經熄了,即便見不到人,她的關懷,卻隨處可見,宛如涓涓細流,絲絲淌進他的心底深處。 項竹回到房間,沐浴過后,便躺下睡了。心里頭,莫名覺得熨帖,許是醉酒的緣故,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項竹是被沈歡的敲門聲叫醒的,他起來穿好衣服,前去將門打開。已經畫好妝容的沈歡,一步跨進房里:“我來給義父束發?!闭f著徑直走了進去。 項竹笑笑,將門關上:“好,你等我下,我先去洗臉?!?/br> 沈歡應下,在椅子上落座。凈室里傳來水聲,她小心的從懷里取出那枚玉簪,放在掌心中細細凝視。 凈室的開門聲響起,沈歡忙將玉簪收好,項竹看她笑笑,習慣性的走過去,在銅鏡前坐下。 沈歡走上前,在他身后站定,取過桌上的梳子,細細給他束發。 項竹從鏡中看著身后的她,少女高挑的身材,在鏡中清晰可見。以前歡兒給他束發,還要踩著小凳子,鏡子中只能看見個腦袋頂,現如今,倒是她低頭給他束發了,梳到腦后,還得彎下腰。 將他的頭發在頭頂綰好,沈歡取過簪冠,將發冠戴在他的頭上,項竹習慣性的取過桌上發簪,給她遞過去。 沈歡見了,抿唇笑笑:“不用這個?!?/br> 項竹微愣,卻見沈歡從衣襟中取出一物,端正的簪在他的發冠上。 項竹細細一看,那枚發簪,與他昨日給歡兒帶上的,一模一樣,而此時此刻,另一只正別在她的發髻上。 項竹見此,隱隱覺出今日似乎會發生些什么,心頭不由緊縮。 給他帶好發簪,沈歡將兩只纖細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俯身到他耳邊。 鏡中倒映出兩人的面容,沈歡看著鏡子中他的眼睛,笑意溫軟,緩緩說道:“義父,這簪子,本是一對,現在你我,一人一只?!?/br> 話音落,項竹的心,猛然跳起,巨大的震驚將他鋪天蓋地的席卷。 再蠢的人,到了此時此刻,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從前所有的猜測,隨著她這一句話,全然塵埃落定。 歡兒對他有的,是男女之情! 他震驚的神情,沒有逃過沈歡的雙眼,說那句話前,她自己也是心跳如雷,可真的當她說出口后,反而平靜了下來,藏了多少年的心思在此刻終于得以說出,她周身上下,在緊張中,換來莫名的輕松。 沈歡不再掩飾自己的情意,眉眼間神色繾綣,她側頭望著他,口中清香的熱流輕輕落在他的耳邊。 她輕聲在他耳畔問道:“你可喜歡?” 短短四個字,恍如雷擊! 她今晨表露的心意,令項竹猝不及防,他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僵坐在原地。 往常,歡兒說得含蓄,他還能找出一些理由,哄自己是會錯了意,那些時候,他尚可以遮掩??墒墙袢?,他卻無法再騙自己。 一時間,各種紛繁復雜的念頭,在項竹心間流轉而過。他若回答喜歡,是否等于自己對她亦是同樣的心思?歡兒是他的義女,從小看著她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