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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義父幾年?!?/br> 沈歡偷偷一笑,眼睛往上,偷瞄他的神色:“那……我不嫁人,一輩子都陪著義父好不好?” 這話貼心,他也想歡兒能一直在身邊,但是不可能。她以后會遇到什么樣的人?那些少不經事的小少年,能否將她照顧好?是否愿意靜下心來,真心的去了解歡兒的喜好,給她她想要的? 想到這些,項竹心口難免發悶,他微嘆一聲,側頭看看沈歡,玩笑道:“就怕有朝一日,你看上哪個小少年,迫不及待的要去給人家做夫人,到時候,要是還能念著多陪義父幾年,義父就感恩戴德了?!?/br> 沈歡微微嘟嘴,不快的丟下一句:“義父,你就是天下第一蠢的人?!闭f罷,腳下加快幾步,提前進了書房,將項竹甩在身后。 項竹望著小姑娘纖細的背影,微微發愣,我哪兒蠢了? 進了書房,沈歡自己搬了椅子,放在桌后他的椅子旁,在上面坐下。 項竹看著她笑笑,轉身去書架上挑詩集,簡單的絕句律詩,歡兒都會了,現在該選一些長詩給她看,書架上書很多,項竹仔細挑揀。 沈歡扭過頭,拖著下巴看著他。 如今,他二十六歲,青澀與稚嫩,已經從他面容上徹底褪去,讓他的俊逸里,平添一份沉穩,舉手投足間皆是從容不迫,整個人好似一壇在樹下埋藏許久的陳釀,氣韻十足。一舉一動,一笑一怒,皆如陳釀啟壇,馥郁繞梁。 沈歡看得入神,與記憶中,前世的他重疊在一起。 項竹挑好詩集,邊隨手翻看,邊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他將書攤在桌面上,翻開第一頁。 項竹修長的食指,指著詩集上的字:“是白居易的?!彼麑频缴驓g面前:“你先念一遍,然后義父解釋給你聽?!?/br> “嗯?!鄙驓g應下。 少女清靈的聲音,在項竹耳畔響起:“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br> 沈歡念完,項竹開口解釋道:“楊貴妃本是唐明皇之子,壽王之妻,后來唐明皇看上了她,先命其出家,然后從道觀將其接入宮中,封為貴妃。這首詩,即諷刺唐明皇因兒女私情不理朝政,卻也對楊貴妃和唐明皇之間的感情,有所惋惜?!?/br> 沈歡聽完他的解釋,想到的卻是別的事,忙看向他,問道:“義父,既然楊貴妃本是壽王之妻,那么唐明皇,應該年長楊貴妃很多吧?” 項竹不解,歡兒這關注點,委實奇怪。但他依舊應下:“是,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十幾二十歲,總是有的?!?/br> 沈歡笑笑,接著說道:“其實,我倒是挺佩服唐明皇的?!?/br> 項竹笑問:“怎么說?” 沈歡心跳的有些快,但是有些事,總是要慢慢讓他知道,想到此,沈歡鼓起勇氣,看向他:“明知楊貴妃是他兒媳婦,可是因為是心之所向,他便能夠不理會世俗的眼光,毅然決然的接她進宮,所以,我佩服他?!?/br> 項竹聞言,隱隱覺得,沈歡這話,另有所指,但他也不敢確信,心頭漫上一股難言的緊張。 見他不語,沈歡接著說道:“義父,你看,感情便是如此,如果真的愛對方,什么差距都不是阻礙。無論是年齡還是身份,都不足以阻止唐明皇去追求心頭所愛?!?/br> 項竹聞言,心臟開始虛晃,陡然下沉,仿佛遺失了半拍。 他指尖有些發涼,他隱隱覺得歡兒話里有所指代,可是他又不敢確信,她究竟是在暗示著什么,還是真的只是聽了詩文后有感而發? 項竹干笑一下,生澀的岔開話題:“可……唐明皇對楊貴妃的感情,終歸是害了她。楊貴妃自縊馬嵬坡下,不見玉顏空死處。帝王都是如此,何況平常人。若是常人家的公公占了自家兒媳,你看里的秦可卿,看似是病逝,焉知不是被毒害?” 說起毒害,沈歡心頭恍然一跳,前世,她和義父的死因……不,那只是前世,這一世不會重演! “可是楊貴妃不后悔不是嗎?”沈歡緊著反駁道:“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若是不曾與他在一起,才是終其一生的遺憾,連白居易都說了,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br> 沈歡水靈靈的雙眸有神的看向他,義父,此恨綿綿無絕期啊,這般的遺憾,這一世的你不曾經歷,你可懂歡兒前世的絕望? 沈歡話至此處,項竹隱隱明白她話中所指,可是他潛意識里不敢承認,一旦承認,他不知該面對歡兒。理智一直在告訴他,歡兒只是有感而發,僅此而已! 雖這般哄騙著自己,項竹卻發現,他無法再接沈歡的話。他將書合起來:“今天就到這兒吧,你早點回去休息。明早咱們還要去酒樓?!?/br> 沈歡聞言,眸中難掩失望,他是真的沒聽懂,還是佯裝不懂?還是現在只有十三歲的自己,不足以讓他生出男女之情? 項竹離座起身,取過沈歡的斗篷,站在門邊:“我送你回房?!?/br> 沈歡微微垂眸,走過去,從他手里接過自己的斗篷披在身上,項竹陪著她,往西廂房而去,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一直到沈歡進屋,方才道一句好睡。 沈歡回到房中,將斗篷解下,脫力的坐在梳妝臺前,一點一點的摘取頭飾,眸中卻是神思恍惚。 前世,他究竟是何時才對自己有的感情?那時的他,隱藏的極好,若不是后來那本手賬,她當真是半分也沒有瞧出來。 她記得,唯一透露他心思的那頁紙上,如此寫道:我為何早些沒看明白這孩子的心思?還是我明白,卻騙自己不明白……說到底,我不明白的,還是自己的心思! 想到此,沈歡摘取頭飾的手,握著簪子,凝固在鬢邊。也就是說,若非前世生死別離之際,他一直都沒有弄明白過自己對她的心意? 還是說,在這之前,他根本就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不敢承認自己愛她。 是了,一定是這樣。他是真君子,怎么可能會承認,自己愛上了捧在掌心的義女? 沈歡眸中漫上一層水霧,鏡中的自己,逐漸變得模糊不堪。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真如阮氏所言,他自小娘不在身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