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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彼⑽⑿α诵?,手臂撐著沙發背,盡量保持正常地站起身來“我先回去了,過幾天我會……”戛然而止。葉香山的身體仿佛忽然被人拔走了所有的電源般,世界在他面前迅速變成了黑暗,幾乎只用了一秒鐘的時間,他剛剛站起的身軀便重重地倒了下來。“香山!”葉香山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若不是頭頂懸著點滴瓶,他幾乎自己已經墜落地獄,混在過奈何橋的隊伍里。自己竟然沒死,不可思議。兩個星期前,勞文斯博士給自己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手術,只怕無力回天。當時謹義幫正鬧內訌,貨物談判也正在緊要關頭,與石諾的一場輸贏眼見可分,他一狠心,安排人送勞文斯博士的團隊上了回美國的飛機。兩個星期,贏了,死而無憾,輸了……葉香山艱難地抬起手,遮住窗外刺眼的陽光。輸了更好,他終于可以松一口氣,承認自己不是不可戰勝,大方放下謹義幫這付重擔,坦然輕松地,把剩下的這段日子,好好過。可現在這個樣子,是輸了還是贏了呢?他伸手按響床邊的呼叫鈴,下一秒,白衣的護士急匆匆走了進來。“石諾呢?”他問。護士不解地看著他,像是不知道他在說什么。“石諾在哪兒?”他重復了一遍。護士沒有理會他,走到床邊把儀器數字通通查了一遍,問他:“你是什么時候醒的?”葉香山立即心頭火起,不客氣地諷道:“我差點就死了,醒過來身邊空無一人,你問我要時間?!”他頓了頓,手臂撐起身子,像是要坐起來一樣,“石諾就請你這樣的人?叫他過來!”“葉香山先生,請你冷靜一些?!弊o士也不高興了,“我根本不知道誰是石諾,你病成這樣我很同情,但你能不能不要亂發脾氣,配合回答我的問題,方便治療?”葉香山愣住了。“你不知道誰是石諾?”他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不是他送我來的?”“誰送你來的我不知道,”這樣的病人護士見得多了,除了錢,什么都缺,一生病,不知道被誰往醫院一塞,就再也沒人關心“你的病情不太樂觀,我們也會盡力治療,你多一點配合,就會好得快些……”看著護士臉上冷漠中帶著些同情的表情,葉香山忽然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么來挽回面子。可說什么呢?本來不該是這樣的。如果自己沒有算計重重傷了子青的心,起碼此刻自己床頭,會有子青悉心照料,知冷知熱。可子青不愿再留在自己身邊了。還好還好,還有石諾那個傻子。無論如何傷他害他,利用他去換取任何對自己有利的東西,都還會像條狗一樣爬回自己腳邊的石諾,他永遠也不會離開自己。可現在他呢?為什么終于如愿以償,不會在每個噩夢醒來的時候看到他的臉,自己卻反而覺得更加寒冷?為什么在剛剛睜開眼睛那一刻,忽然很希望聽到他問自己一聲痛不痛?像之前許多次一樣,露出那種讓他反感的關心表情,緊緊抓住他的手,壓抑著所有讓他煩躁的擔心和慶幸,問他一聲——“痛不痛?”“護士小姐,抱歉,”葉香山疲憊地躺回床上,剛剛的力氣蕩然無存,重病和昏迷帶來的虛弱轉瞬將他填滿,“可以幫我把我的主治醫生找來嗎?”葉香山這邊住院,謹義幫的事物卻絲毫沒有放松。心腹知道他醒來后,每日過來報道。他能力有限,葉香山昏迷這幾日,他勉力才在眾人幫助下撐住大局,。至于這眾人中有沒有石諾一份功勞,葉香山沒有問,心腹更不會說。葉香山每日在病房發號施令,那指點方遒的架勢仿佛他根本不是個左手打著點滴的病人,每每思索良久作出決定,臉上的蒼白便褪去幾分,染上些紅潤。心腹看著他的樣子,總覺得他似乎有了什么變化,就連配合治療的態度都比之前誠懇了許多。但為什么每次自己推開門走進病房時,他的臉上總會露出那種不加掩飾的失望表情呢?心腹情商略低,他不懂。就連葉香山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日醫生對他坦言,若不是送醫及時,急救措施得當,只怕以他當時狀況,早就不治。當時自己昏倒在石諾家中,送醫及時是因為他,急救措施得當也是因為他。當然,事后不聞不問的還是他。但葉香山沒法跟他一一計較,計較的多了,他怕自己計較出心臟病,雪上加霜。醫生與他分析利害分析了半個多小時,末了見他若有所思,苦口婆心勸他,生命寶貴,早做手術。就連程子青來探病,也一副語重心長,勸他凡事想開,身體為重。話里話外仿佛都在暗示自己早就看穿他諱疾忌醫,消極抵抗那套。其時程子青已經買好第二天飛東南亞的機票,嚴冬忠犬一樣守在門外,他們聊得久些他就咳嗽,咳得地動山搖,咳得子青起身出門,當著他的面打電話改簽機票,將行程延后三天。送走程子青后葉香山便坐在窗前發呆,足足坐了兩個小時,腦子里亂糟糟畫面閃回,到最后閃得他頭昏,不得不起身快刀斬亂麻,拿起手機給律師打電話。“幫我起草一份委托書?!?/br>第二天石諾就沖進來了。葉香山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過來,慢條斯理叫他到窗邊稍坐,自己從抽屜中取出一份文件遞到他面前。“這是一份委托管理書,”他取出筆,擱到石諾面前,“右下角簽上名字,這份文件就具有了法律效力,稍后我會再跟幫里開個會,正式通知他們這件事情?!?/br>石諾當然知道這是什么。簽了名,謹義幫的大權就落入他手,葉香山只是名義上的大佬。怎么,劃江而治不成,又來拱手相讓這套了?他怒發沖冠,深深覺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上海,放下文件就沖了過來。一肚子的火氣卻在見到葉香山的那刻,蕩然無存。當日的譏誚與諷刺仿佛只是一件自我防備的衣衫,葉香山將之脫得干干凈凈,此刻一雙眼睛望向他,瞳仁中竟然都帶著柔和。這樣的目光,仿佛催化劑一般,將他多日來隱藏的四年一股腦催化了出來。“為什么把謹義幫委托給我?”石諾問,“你要去哪里?”“我要去治病?!比~香山聳聳肩,“沒法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就真的活不成了?!?/br>石諾這些日子來雖然人沒來,卻一直關注著他的病情,心知他所說不假。“我已經跟勞文斯教授聯系好,過幾天就直飛美國手術。自我接手謹義幫,十余年假期都少有一個,這次的事是個機會,我引咎幾天,大家也不會有什么意見?!比~香山說,“況且,子青跟嚴冬在一起,我很放心,謹義幫交給你,我也不必有什么顧慮。這一去,時間久些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