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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你也要離去嗎?他遠遠地看著倉庫灰黑色的墻壁,明明走進去就可以驗證自己的猜測,可是他害怕。如果拉開門,看到的是嚴冬倒在血泊中的身體,那該怎么辦?當他傷心難過的時候,當他遇到困難的時候,當他僅僅覺得累了,想找個人說說話的時候,這最后一個肯無條件陪在自己身邊的人都失去了,他該怎么辦?原來他早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經習慣在所有脆弱的時刻,尋找這一個擁抱。而他竟然到了今天才知道。“嚴冬……”他喃喃低喚。忽然,一聲短促而尖厲槍響在轟鳴的海浪中穿風而過。子青的心仿佛被這一聲槍響擊透。他想也沒想,拔開腿便往倉庫的方向跑去。海風鼓滿了他的耳膜,讓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自己一聲緊似一聲的呼吸。嚴冬,他跑到門前,伸出雙手,只要你活著,只要你活著……門從里面被推開了。子青呆怔地退后幾步,一股nongnong的血腥味飄了出來。仿佛有一雙手,將他的心緊緊地攥成了小小的一團。“程醫生?”是誰的聲音,這么熟悉?子青想邁步,卻被向外走的人重重地撞了一下。僵直的雙腿忘記挪動,他一個不穩,坐倒在地。杜三渾身是血,將手中一個傷了的兄弟交給旁邊的人,彎下身,剛想把子青拉起來,身邊卻忽然伸過一只同樣沾滿了血的手。他轉過頭,看清楚那人的臉后,默默直起了身,護著其他兄弟走到別處。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回過頭。嚴冬身上傷了三處,正汩汩地流著鮮血,而他仿佛毫不察覺一般,只是耐心地彎著身,等程子青將手交給自己。可畢竟有什么不一樣了。在嚴冬為了救一個兄弟而挺身迎向子彈的那刻,在嚴冬負傷劇痛仍咬牙切齒地發誓自己要活下來的那刻。程醫生,有什么東西,已經不一樣了。“嚴冬……”子青微微濕潤了眼眶。“起來吧,不要坐在地上,海邊很涼?!眹蓝瑢⑹诌f出去,濺上血的唇角輕輕揚了一下。子青將手交到他掌中,由著他猛一用力,拉自己起來。“嚴冬,”子青嗅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心中一陣緊縮,“你哪里受傷了?”“不知道?!眹蓝α诵?,“醫院驗傷報告出來后,我會把診斷書寄到你家里。到時候你再來判斷我死不死得成,下一步再如何折騰死我,好不好?”子青一怔:“你……”“我知道,你做事認真,生怕這次弄不死我,甚至親自跑來檢查?!眹蓝柭柤?,“不好意思,看到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子青的頭像被什么猛擊了一下,耳中嗡嗡作響。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要殺你。“嚴冬……”子青有些乞求地看著他,卻發現,以往他眼中的那些寵溺和包容,竟然全變成了赤/裸裸的鄙夷和憤恨。“對,我很失望?!弊忧嗬湫σ宦?,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嚴冬,既然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那我又何必拿我僅剩的自尊來哀求你。“那不好意思了,只怕今后我會讓你更失望?!眹蓝珠_嘴,露出一個充滿挑釁的笑容,然后轉身朝杜三那邊走去。走了一半,他忽然轉回身來,輕輕地叫了他一聲:“子青?!?/br>僅僅一聲,就讓子青的心仿佛陰霾的天空般,瞬間被陽光照亮。他應聲抬起頭,屏息看著他。“我以前犯傻,以后不會了?!眹蓝羝鹈?,對他做了一個告別的姿勢,“程醫生,拜拜?!?/br>老九被一槍打中左胸,萬幸子彈卡在肋骨之間,所以雖然渾身是血,可送到醫院卻還有救。從手術室推出老九后,嚴冬就一直不眠不休陪在他病床邊,誰勸他去休息都被他冷冷地趕出來。小弟們沒辦法,找到杜三那里,杜三也嘆了口氣。小弟們不了解其中的貓膩,他卻清楚得很。嚴冬的確心疼老九為自己受傷,但他更心痛的,卻是程子青竟會對他的兄弟下手。可當兄弟,尤其是心腹兄弟的,存在價值就要此刻體現。于是杜三把手中的事交代下去,飛車來了醫院。其時已近深夜,醫院中早過了探視時間,杜三事先跟醫院方面打過招呼,所以進來得并不困難。他走到病房門前,伸手推開門,室內一盞燈也沒有,唯一的光亮來自曲線閃動的監控儀器。弓著背的嚴冬,正坐在那一閃一閃的儀器前。“冬哥?!倍湃闹幸痪?,腳步也放輕了許多,“這么晚了,去睡會兒吧?!?/br>他敢開門見山的說話,就是吃準了嚴冬對別人都能疾言厲色,唯獨對自己,是絕對撂不下狠話的。果然,嚴冬既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仍舊弓著身,仿佛很疲憊地坐在椅上。杜三見自己果然猜對,趁熱打鐵走近了幾步,勸道:“冬哥,從下午到現在,你一點東西也沒吃,不餓嗎?這里我替你看著,你去吃點東西好不好?”嚴冬仍舊不理他。杜三無奈,剛要接著勸,恰好儀器上綠光一閃,正映亮了嚴冬左臂上的傷口。厚厚的紗布微微透出了濃厚的血色。下午老九被送來時人已失血過多陷入昏迷,嚴冬一路跟隨,哪怕自己也傷得渾身是血都不肯離開半步,逼得醫生不得不在搶救室外給他草草包扎傷口。這種就地包扎,自然消毒措施做得不到位,包扎得也不完美,到現在會再度掙裂開也是難怪的事。杜三一陣心疼,走到嚴冬面前道:“冬哥,我知道你心疼老九,可再心疼,你不能拿自己身體開玩笑??!兄弟們肚子里都壓著一股火,就等你傷好了帶咱們搶回地盤,給老九報仇,你要是這個樣子,讓兄弟們怎么辦?!”“我什么樣子?”嚴冬忽然有了回應,“杜三,你覺得我現在是什么樣子?”杜三本來滿肚子話要警醒他,被嚴冬這樣淡淡一問,反倒沒了語言。嚴冬毫不在乎他的窘態,輕聲一笑,道:“你以為我會就此頹廢,像條喪家犬一樣灰溜溜地逃回東南亞?不,不會的,我這個人從來不害怕跌倒,從哪里跌倒,當然要從哪里爬起來?!?/br>“那你……”杜三想問那你為什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坐在這里讓人擔心,想了想,終究吞掉下半句,“那你也吃點喝點,睡一覺再爬起來,成不成?”他的語氣太過急切,那架勢,嚴冬今晚要是不肯去休息,他簡直就要叫人進來綁他出去了。杜三為人向來和善,何嘗跟人這樣動氣過?嚴冬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直接了當地問道:“出什么事了?”杜三一怔,下意識否認:“沒事!”看他這欲蓋彌彰的反應嚴冬也知道自己是猜對了。“跟我出來?!眹蓝淼卣酒鹕?,走出病房,將杜三叫到走廊上。“說實話,是不是子青又做了什么?”他輕輕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