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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啪的響了一下,像是打火機之類的東西掉在了桌面上,隨即傳來一個男人醇厚的聲音,“史蒂文!”外國流氓條件反射般的挺直身體。“夠了!”男人的聲音里微微帶了點兒不耐煩,“不要鬧了!”史蒂文有些遺憾地看著石決明,“好吧。稍等,我這就去給你取資料?!?/br>石決明沒有看他,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玻璃墻的后面。他懷疑此刻坐在那里的男人就是關郁要找的元先生。雖然只聞其聲未見其人,但聽這男人說話的語氣和隱隱流露出來的氣勢,石決明就覺得他一定比剛才那外國人更不好對付。史蒂文很快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石決明接過文件袋,“還有別的手續嗎?”“如果你說的是費用的話,我可以很高興的告訴你已經結清了?!笔返傥男Φ靡粓F和氣,“當然,如果你想給點兒小費的話……不如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東西已經拿到手,石決明自然也沒有了虛與委蛇的必要,他很是鄙夷地掃了他一眼,“我覺得給你一個忠告當小費更合適:去看看腦子吧?!?/br>史蒂文,“……”石決明揚長而去,史蒂文揉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兒,轉頭問道:“我看上去不像正常人?他是這意思嗎?”玻璃墻后面的男人嗤笑了一聲,“我覺得把‘不像’兩個字換成‘不是’,會更加貼合他的意思?!?/br>史蒂文深感受傷,“我們西方人表達好感的方式是跟你們不同的。為什么不能寬容地看待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呢?”“牛拉到天邊還是牛。同理,流氓拉到天邊也還是流氓?!蹦腥瞬豢蜌獾爻靶λ?,“這跟文化差異可沒有一毛錢的關系?!?/br>史蒂文思索片刻,疑惑地問道:“你居然為了個陌生人就這么打擊我……難道你也看上他了?”“就你這腦回路,說你神經病都客氣了?!蹦腥死^續打擊他,“我覺得這位小朋友的建議很有道理:你該去看看腦子了?!?/br>史蒂文,“……”果然文化差異難以溝通,他還是老老實實干活去吧。“剛才關郁取走的那份東西……原始資料都銷毀了?”男人又問,“都抹干凈了?”史蒂文做發誓狀,“放心吧,老大,一切OK。咱就是干這個的,能讓人查到我還是‘踏雪無痕’嗎?”“……”這爛俗的外號……果然需要看看腦子。“事情牽扯太大,”男人囑咐,“務必把尾巴收干凈?!?/br>“YES,SIR?!笔返傥恼浟艘幌?,也就一下,整個人又猥瑣了,“老大,既然你認識關先生,能不能幫我要剛才那個小朋友的電話號碼?”男人若有所思,“看你的態度……這小孩兒長得很好?那我下次可得好好看看?!?/br>史蒂文沉默片刻,“我忽然就明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是什么意思。中文果然博大精深,寓意深刻?!?/br>男人大笑。石決明把資料袋遞給關郁的時候,很清楚地聽到關郁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為即將要面對一個難題積蓄勇氣。石決明從沒看到過他這么緊張的樣子,他在接過資料的的時候,手指的骨節都因為過分用力而泛起了一抹青白的顏色。石決明不知道什么事能讓他有這么大反應,不過他也只是想想。關郁一路上都死死捏著那個資料袋,一直到車子停在關宅的門外,他始終一言不發。下車,走了兩步又折回來。石決明以為他還有什么事要吩咐,連忙落下車窗。關郁伸手朝他的方向輕輕指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剛才的事,跟誰都別提?!?/br>石決明連忙點頭,“好的?!?/br>關郁像是還有點兒不大放心,不過他沒再說什么,轉身進門的時候,管家想要幫他拿東西也被拒絕了。石決明望著關郁的背影,不知怎么,忽然覺得關郁手里拿著的那份資料帶來的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消息。日子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很快就到了賀關兩家訂婚的日子。相比之前媒體的狂轟濫炸,賀關兩家的訂婚儀式辦的有些過于簡單了。除了發布公告之外,就是兩家親戚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即便是這么簡單的儀式,仍然鬧出了讓人不愉快的風波。有不開眼的賀家旁支在訂婚宴上對關郁即將接手“賀星”的管理工作提出了疑問,不但擔心關郁會把整個賀家改姓了關,還質疑這種安排是不是賀韜有意在削弱董事會里各家旁支的話語權,把賀韜氣得險些犯病。相比之下,兩位當事人的表現倒是很淡定。關郁在面對那些挑釁的、質疑的目光時始終面帶微笑,而賀思遠則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除了吃飯喝酒就是低頭玩手機,不像是自己訂婚,倒像是來吃別人的喜宴似的。賀夫人和關夫人坐在一起語笑晏晏的,似乎一點兒也沒有被那些不客氣的言談攪擾了聊天的興致。唯一一個流露出情緒的人,就是關郁的弟弟,那位即將接手“關氏電子”的二少爺關洲。關洲的相貌要更英氣一些,眉梢眼角還帶著幾分青年人特有的飛揚不羈。他沉著臉坐在關郁的身邊,幾乎沒有動筷子。一雙酷似關郁的眼睛始終惡狠狠地盯著賀家人,尤其是賀思遠,簡直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兩個洞來。賀思遠自然是不會搭理他的,關郁時不時會給弟弟夾菜,或者伸手揉揉他的腦袋,關洲對他這種親昵的舉動稍有點兒不耐煩,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坐著讓他揉。石決明跟著唐橋在偏廳里吃了簡餐,無所事事的抱著筆記本各自處理手頭的工作。關郁的日程表上安排了下午要去視察“賀星”新開的酒店。唐橋如今已把涉及到“賀星”的工作都安排給了石決明,他要帶關洲熟悉工作,也忙得團團轉。石決明無意間瞟了一眼正廳,正好看見關郁在揉搓關洲的腦袋,不由莞爾一笑。唐橋一抬頭看見他笑,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了然地說:“二少這兩天鬧脾氣呢,他已經申請了芝加哥藝術學院,現在看來是去不了了……”“是藝術家???”石決明想起正吭哧吭哧備考的石遠志,忽然覺得像他們這樣的草根家庭也不是全無優點,至少沒有來自家族的壓力,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學自己想學的東西,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唐橋笑著說:“二少是學雕塑的,還得過獎呢?!?/br>“真了不起?!笔瘺Q明言不由衷地贊美了一句,心里卻已經開始同情這位身不由己的二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