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師？”

裴時轉身：“怎么？有問題？”

李若慈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裴時推斷道：“這么說來，那天無瑕是去見了這個人，那么，當初寫信，落款青州故人的也應該是他?！?/br>
李若慈猶疑著說道：“那殺人的會不會也是他？”

“不能確定?！迸釙r眼里浮現了一絲顧慮。

李若慈知道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神態，這一切或多或少都跟盛無瑕有關，但盛無瑕至今什么都沒解釋，為什么？

第26章如戲

李葚兒在房間里整理了整理頭發，暗想自己之前真是失態加大意了，竟被小小幻術迷了神志。

她看向銅鏡中的自己，眼角似乎還有未干的淚痕，并不真切。她深深地閉上了雙眼，之后用手捂住了臉。她在心里告誡自己不是一個軟弱的人，既然背負起了一族的責任，無論如何也要走下去。

之后，她平復了一下情緒，用一條紫色的綢帶編起了頭發，然后留了一些細碎的頭發在額前。

桌子放著一把用黑布包起的劍，她輕輕地隔著那層布撫摸著劍身。她平常不怎么使用這把劍，因為它總給她一種儀式感和疏離感，可能是從小潛移默化來的印象。

“天無垢?！彼p輕叫出聲來。

“你說璧無垢現在會在哪里呢？”

“師姐師姐！”江淮在外面敲了敲門。

李葚兒立刻恢復了常態：“干嘛？小淮？這么大聲？我還活著呢！”

“要不要出去？”

“出去？你師兄呢？”

“他一直在房間里，我覺得有點不正常，所以想叫你們一起出去走走?！?/br>
李葚兒嘆了一口氣：“怎么了呀？”

她走到盛無瑕的門口，試探地敲了敲門：“無瑕？”

等了一會兒，盛無瑕把門打開了：“師姐?！?/br>
“心情不好？我們和小淮一起出去走走??？”

“不了，我想……一個人?！?/br>
“無瑕……”

“不用擔心我，真的，我只是……只是有點……”

李葚兒只得無奈道：“好吧，如果真的有什么想不通的，也不要固執，我們還在這里呢?！?/br>
盛無瑕一直垂著眼眸：“我明白?！?/br>
李葚兒就獨自帶著江淮下樓了，剛下樓，便看見正打算出去的裴時和李若慈，李若慈正在那里歪著頭和裴時說著什么，說著說著，裴時忽然就笑了，那一笑，似陽光照進清泉。

看到這里，李葚兒心情好了些，主動上去打了個招呼：“出去呀？”

裴時道：“有一點線索?！?/br>
李葚兒道：“我們也沒什么事，不如就一起去吧，也好幫個忙?！?/br>
裴時點點頭：“順便向你打聽點事?！?/br>
路上，裴時問了關于這個青衣琴師的一些事。

李葚兒坦言道：“我從十四歲拜入師父門下，便常跟師父左右，兩年后，師父出事，那時無瑕也不過十三歲，此后，便是我一直在照顧他，青州故人？我是不認識，至于和無瑕什么關系……我覺得沒多大關系，這種時候寫這種信過來，說不定是什么陰謀，而無瑕這孩子性格單純，又加上當年師父的死他一直介懷，萬一上了當，真的以為是關于他娘的，就不好了?！?/br>
李若慈在一旁聽著，心想：這可真是親師姐，句句都在為盛無瑕撇清關系。

裴時只是道：“我理解?！?/br>
幾人說話間，便來到了那處琴閣前，里面傳出琴聲悠悠。

李若慈再一次敲響了門。

開門的童子低眉垂眼道：“先生知道你們回來，特地在里面等候?！?/br>
幾人雖然心存疑惑，但還是隨童子走了進去。

閣內打掃的很干凈，布置的也甚為風雅，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桂花的香味。

“請進?！痹谌龢且粋€房間前，童子停住腳步，推開門。

琴聲就是從里面傳來的，一張古木桌子上放著一把深色古琴，后面端坐著一個人。這個人約莫四十左右，一襲青衣，眉目溫和，有幾分儒雅和書卷氣。

看到他們，琴聲戛然而止。

“請坐，小弈，添茶?！?/br>
童子應聲而去，不多時，帶來一個小白陶壺，陶壺精致，童子彎腰往瓷杯里倒茶，整個室內只聞細微的流水聲。

在這種氛圍下，幾人也不免有些拘謹，倒是那人微笑著先開口，道：“先介紹一下，在下樂上柳?！?/br>
李若慈伸手握住了面前的杯子，里面的茶溫度適宜，不冷不熱，想必是之前便沏好了，剛才又往里倒了熱水加溫。

幾人坐在墊子上，李葚兒剛欲開口，樂上柳卻先她一步，道：“我知道諸位有很多話想問我，不急，可以先嘗一下茶，是上好的白石山銀芽?！?/br>
江淮聽罷，明顯猶疑了一下。

李若慈倒不是很擔心茶里有沒有放其他東西，因為有沒有東西對他這種修為的已經沒有什么不同，于是，他便拿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茶味很淡，有回味的余地。

安靜半晌，李葚兒終是忍不?。骸皹废壬?，我想知道那封信是你寫的嗎？”

樂上柳輕輕抬起眼，道：“是?！?/br>
沒有半分猶疑，這倒聽得李若慈有些訝異。

“這關于……晚流霜之事，又從何說起呢？”李葚兒直接說出她師父的名諱不免十分拗口。

“既然我說是故人，那就是有原因的……”座上的人忽然嘆了一口氣。

窗外涼意透了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夕照，晚鐘悠悠。遠處的亭臺樓閣與秋色相應，多少年都是如此。

從李若慈這個角度望去，正好可以望見所有的景色。他心里忽然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所有事物終歸于此。他繼而又嘲笑起了自己的這種無妄之悲。

正當他走神之際，從外面進來的小童子輕輕掩上了窗子，將一簾暮色關在了外面。他緩過神來，看前面幾個小童子搬來一個白色帷布。

室內愈發昏暗了，只有帷布后亮著幾許昏黃燈光。一個彩色的小人跳了上來，是一個書生的模樣。

童子在后面用戲腔唱了起來，同時配上了管弦絲竹聲，起起落落，回回轉轉。

這是一個簡單的不能在簡單的故事。

書生進京趕考，路遇危險，一個俠女執劍相救，兩人不過萍水相逢，離別之后，便成陌路。

“只因舊相識，長安年年柳如新?！?/br>
童子就這么唱著，眾人也就這么聽著，直至聽完了這一出皮影戲。

“諸位，結束了?！睙艄饬疗?，樂上柳起身，嘴角帶著一起笑意。

外面，夜色悄然而至，眾人有些不明所以。

而接下來，就是萬丈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第二更有些晚了

第27章故人

幾人